闪电撕开夜空,暴雨倾盆而至。
这几天的天气有些反常。
据说上次这么多雨的年末还是上百年前。
就在前几天,罗兰借着几乎同样的豪雨成功伏击,将四百多只送上门的海妖一网打尽。
他本该喜欢这样的雨天。
但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即便刚刚莉莎做出味道正宗的精灵美食,他也没什么胃口。
他很清楚,因为希芙。
为错误答案而训斥,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此前也有态度异常严格的时候,希芙委屈到掉金豆子也有过。
瓦尔德老先生不在,只能由他客串严师。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嘻嘻哈哈。
比如政治。
比如学习。
当政治和学习结合在一起,更是必须严肃对待。
他知道严苛的教导方式会让希芙难受。
他完全理解。
他也不想这么干。
和魔镜认证的全世界最美女孩在一起,不谈风花雪月,却要谈煞风景的冷酷政治,的确很离谱。
但她早就知道这些道理呀。
为什么今天反应如此剧烈?
刚才希芙压抑着的无声哭泣,让罗兰的心彻底揪紧。
看着窗外的狂暴雷雨,他猛地一怔。
这样暴躁的雨夜,希芙肯定会很害怕吧,还是得去看看她。
罗兰走出房间,走到院子里,向对面的楼房看去。
那里是女皇的行宫。
五楼是女皇寝宫。
四楼是希芙伯爵的居所。
没有灯,窗户都是黑的。
他略一犹豫,大步向对面的楼层走去。
已经是深夜,但门口的卫士看着他走过来,根本不敢阻拦。
卫兵双眼望天,仿佛石膏雕像。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应对办法。
如果“看见”罗兰,按规定得上去阻拦,询问来意。
这一问就出事了。
女皇陛下的情人深夜进入女皇寝宫,这是他能问的事吗?
装傻不是傻,而是保住饭碗的明智之选。
他相信女皇陛下不会怪罪他,毕竟罗兰是女皇自己选的情人。
罗兰来到四楼希芙的寝室,轻轻敲门,呼唤着希芙的名字。
无人响应。
如果希芙在里边,就算再怎么生气伤心,也不会毫无回应。
很显然,希芙在五楼。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上一层楼。但站在楼梯口他还是停下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如果希芙以女皇身份出现,他们是君臣关系。
如果希芙以伯爵身份出现,他们是朋友关系。
很显然,希芙今晚是女皇。
想到刚才留给希芙的问题,罗兰知道此刻她在认真反思。
既然如此,那就别去了。
即便是朋友,深夜时分进入少女的寝室也有些离谱,更遑论以臣子身份深入女皇寝宫。
既然希芙精神状态还好,那就不打扰她了。
罗兰转身离开。
正庆幸躲过一劫的卫兵愕然的看着罗兰又从楼里出来。
就在他全身僵硬时,罗兰回头看了他一眼。
卫兵差点当场吓尿,他很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他快要疯掉时,罗兰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将一枚大金币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好好站岗,卫兵。”
直到罗兰远离,卫兵终于回过魂来。
走在回卧室的路上,罗兰嘴角微微上扬,不再纠结。
无论希芙能不能想通,有些话他必须说,有些事他必须做。
权力是柄锋锐的剑。
看看刚才那个可怜的卫兵,他今晚休想有一秒钟安寝。
仅仅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这就是权力的可怕。
如果使用者不能驾驭,伤人伤己。
希芙的成长速度很快,但远远不够。
三省孤悬海外,政策与本土大不相同,几乎是个独立小王国。
这是希芙的试炼舞台,何尝不是他的历练。
他们都要学着成长。
也许,下次给希芙上课时应该更委婉些。
她当然是他的朋友,可她也是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啊。
年轻女孩哪有不好面子的。
没错,就这么办。
......
女皇寝宫。
希芙哭红了眼睛。
回到寝宫的她越想越难受,又不想罗兰晚上过来看到她哭泣,索性跑到五楼,将魔镜赶去站岗,自己跳上床捂着被子呜咽。
原本只是想浅浅哭一会,然而金豆子却越掉越多。
她实在忍不住,只能找魔镜倾诉。
就像她小时候每次哭过那样。
耐心的听完希芙的诉苦,魔镜始终一言不发。
见它不说话,希芙有些气恼的问道:“喂,你说句话呀!”
“主人,我是神器,不是人类情感咨询专家。”
希芙:“......”
也对,总不能指望魔镜理解人类的情感吧。
她有些失望的轻声嘟囔着:
“魔镜,你之前跟过多少主人?”
“如果是正式认主的,你是第三個。如果只是提供咨询就算,那我见过许多身份尊贵的女性。”
希芙轻声吐槽道:“许多是多少?”
“你记得吃过多少片面包吗?”魔镜反问道。
希芙微微一愣,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轻声问道:
“那你回忆回忆,和我情况类似的情景有吗?”
“有,很多。”魔镜不紧不慢的说着。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见多识广,快说快说。”
魔镜平静的看着希芙,淡定的说道:“倒也没什么,你只是失恋了。”
希芙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从眩晕中醒来。
她被魔镜的话气坏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失恋?像我这样身份尊贵又美丽的女皇怎么会失恋?难道有人比我魅力更高?”
“等等,我被你绕进去了,我甚至没有恋爱,怎么会失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你想怎样?”魔镜好奇的反问。
希芙被魔镜噎的半天说不出话。
魔镜也许不是真的神器,但却有神器的特性。
比如拥有自主意识。
比如几乎无法破坏。
至少希芙没能力破坏魔镜。
她死死的盯着魔镜,轻声嘀咕着:“难道没有别的可能?”
“有。”
“快说快说!”
“你也可能在嫉妒其她女人。”魔镜平静的说着。
“魔镜,闭嘴!”
希芙生气的钻进被窝,用鸭绒被捂着脑袋,根本不想说话。
海外的行宫终究还是太简陋。
像样的天鹅绒被褥都没有,睡觉都难受。
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