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燕子坞参合庄。
某个奢华极度的房间里,慕容珞疯狂地打砸视野里能见到的一切东西。
无论是名家挂画、真迹字帖、美玉龙雕,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无论价值有多么高昂,都逃不开愤怒至极的慕容珞打砸。
“低贱的家伙,下等的家伙,胆敢这样羞辱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破防的慕容珞将这些东西当做那个该死的神衣卫,边砸边吼,发泄心中难以言喻的怒火。
半响,房间里的打砸声才停歇,慕容珞目之所及处,已经没有能够毁灭的东西。
“该死,该死!”慕容珞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颤颤巍巍的一句话:“三公子,家主在东风留燕楼等着你。”
慕容珞眼中凝着寒光,他早就知道父亲把这人派来,但他不敢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等在门外。
自己在房间里发疯那么久,这人也在房外等了那么久,自己的一切丑态都被听在耳中,他也必须死。
啪嗒。
房门被打开,被慕容徽派过来通知慕容珞的仆人浑身瑟瑟发抖,呼吸紧闭,低着头恭敬站着,视线不敢落到慕容珞身上任何一处,假装自己是刚刚来到,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父亲让我去何处?”走出房间,看到仆人这個样子的慕容珞戏谑一问。
仆人心中胆颤,却是不敢不应,他只好故作镇定,缓缓重复那一句话:“三公子,家主在东风留燕楼……”
噗!
慕容珞伸出食指凌虚点了一下,无形气劲贯通仆人的头颅,搅烂大脑。
仆人话音一顿,脸上的谦卑和恐惧定格在这一刻,向后倒下,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没有血液流出。
慕容珞这一指《参合指》取仆人性命于无形,他才不会让仆人低贱的血沾染上慕容家的土地。
杀掉对方后,慕容珞径直前往东风留燕楼,原地只剩下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不久,一名老迈的管家出现,身后带着两名年轻的仆人,将地上的尸体抗走,将原地恢复原样。
东风留燕楼。
这里原是姑苏慕容家族商讨大事的地方,以往多次复兴大燕的计划都出自此楼,自从慕容徽执掌慕容家族后,东风留燕楼逐渐成为他的一言堂。
慕容珞赶到的时候,慕容徽独自一人背手而立,凝视着挂在大厅的画像,上面画的是他们开创燕国大业的先祖慕容皝。
复兴大燕,千年一梦。
慕容徽长叹一口气,转身,锐利的目光让慕容珞心脏一滞。
“你可知错?”慕容徽冷漠的声音传来。
慕容珞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做五体伏地之姿,语气颤抖道:“孩儿知错。”
“嗯?”慕容微略微提高的音调让慕容珞不敢呼吸。
“起来!错在何处?”
慕容珞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伏地而乱糟糟的衣服,正完衣冠之后,看向面无表情的慕容徽,道:“孩儿不该因为神衣卫之事耽误复兴伟业,明日紫藤会武,孩儿必将把铁掌帮和衡山派的人带进燕子坞。”
慕容徽冷冷的看着慕容珞,他太清楚对方的秉性了。
知错,不过是说给慕容徽听的,在慕容珞心中,他不会做错,只是没有做得足够好。
“去吧,明日我让封寒声跟着你。”慕容徽重新背过身,凝视着画像,不知道是不是在穿越千年岁月,看到先祖慕容皝与欣欣向荣的大燕。
“是。”慕容珞恭恭敬敬道,一步一步退出东风留燕楼。
离开东风留燕楼,慕容珞的脸上由恭敬变为冷漠,决然离开。
半响。
一个身形窈窕的人影从后堂走出来,语气揶揄:“慕容徽啊,你那儿子完全没有把你的话听在耳中。”
“无碍。”慕容徽面不改色,好像说的不是自己,说的也不是自己儿子。
慕容徽淡淡道:“经过今日敲打,他不敢再有二心,苍龙鬼市只剩下最后三日,绝对不能有意外之变,此事若成,我们也能入得了那位的眼中,得到那位的认可。”
突然出现的女子穿着一身唐时的低胸装,身前露出一大片雪白。
“呵呵呵。”女子掩嘴轻笑,笑声悦耳如银铃,“慕容徽,你倒是完全没把你这至亲儿子放在心里。”
这次,慕容徽把目光从画像上移开,注视着妖冶的女子,语气里潜藏着莫名的意味:“他?呵!”
“看来其中另有隐情呢……”女子一步走上前,香风扑面,白皙如美玉的食指抵住慕容徽的下颚,轻轻往上一勾,仿佛勾起慕容徽的心里。
慕容徽如泰山似巍然不动,目光如炬,映入那女子双眼。
真气刺痛之下,女子讶了一声,掩着双峰往后一退,扁着嘴,赌气似的道:“真是的!”
“如若再这般,那便请回吧。”慕容徽淡淡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真是没意思。”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般,她歪着脑袋,小舌舔过红唇,作天真无邪状道:
“其实我们对于那个神衣卫也挺感兴趣的,慕容珞不也想对付他吗,嘿嘿……”
慕容徽无所谓的摇头:“事有疾缓,他阻得了一次,还能阻得了几次?莫要生变,以那位,为重。”
“依你的,依你的。”
女子撇了撇嘴唇,无奈说道,总是拿那一位来压自己。
“那小女子离开了。”
话罢,她往脸上一抹,瞬间变成另一名女子的外貌,绰约多姿,扭着蛇腰走出东风留燕楼。
迎面的家仆和家奴见到她的样子,无不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喊了一声:“主母”。
每当这时,女子总会掩起半张脸,亲和一笑,让见者无不如沐春风。
东风留燕楼内,只剩下慕容徽一人。
他依然负手而立,紧盯着墙上的画像。
但如果这时有人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眼神,却会发现,其中隐含着炽烈无比的怨恨。
……
穹窿庄园。
藏书阁。
这座庄园是花云的常住之地,有时在苏州一待就是几个月,在穹窿庄园一住也是几个月。
久住,便想读书。
于是花云便让人在翠玉湖的北岸,即风景最秀丽的地方修了一座藏书阁。
藏书阁中不仅藏有万般书籍,更有好几间书房,翠玉湖四时风景变化,只有一间书房可无法一览四季美景全貌。
阁中除了普通藏书外,还要一批武学秘籍,这些都是花云在苏州的意外收获,也就就近收藏了。
小舟靠岸。
陈昕三人上岸,花秋林没有上,而是静静坐在舟上。
石海风看向花云,花云摇了摇头,道:“秋林叔会在暗中跟着我们,不会在我们面前现身。”
三人走进藏书阁。
花云引着陈昕前往存放武学秘籍的一层。
“陈大人,请!”
花云敬声道,随后看向身旁好友:“海风你也去看看,或许也有入眼的武功,对了,你要的那门奇门武功,我已经托关系找上几个交好的势力一起寻找了。”
出了「众生面」这档子事情,还施水阁自然是去不了,就算石海风敢赌,身为他至交好友,花云也绝对不允许,所以他只好先斩后奏,去搜罗那本功法了。
石海风心中感动,默默无言,暗下决心一定要报答回去。
见状,花云直接拉着石海风一起去翻看秘籍。
说起来,这些武功来源杂七杂八,花云得到之后都直接塞进藏书阁,他也没细看,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
过了一会儿。
陈昕从书堆里抬起头,手中拿着一部秘籍,秘籍翻开到扉页,看着上面的字,陈昕嘴角一抽:“这就是你说的低品武功。”
花云投过去目光,武者的视力让他即使隔着老远也能看清楚上面写了上面,他低声念出四个字:
“《玉箫剑法》……”
“岁旦评定为中·八品,评语为剑招俊雅花俏,只求美观,毫无威力,陈大人,这本剑法怎么了?”
陈昕眼睛瞪大,无奈摇头:“问题大了好吗。中·八品,这是哪个人才定的,《玉箫剑法》乃是东邪所创的顶级剑法,初现世时评为秘·五品,后来更是拔升到极·四品。”
花云奇怪道:“东邪?这个名号,莫非陈大人指的是宋时五绝之一的桃花岛岛主?他们这一派的武功在宋末就已经失传了……”
陈昕:彳亍。
“不过。”花云话音一转,“此等明珠,不该蒙尘,如今被陈大人你发掘,当是天注之缘。”
陈昕轻轻一笑,你小子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微微摇头,道:“这门剑法是你们的,我不会强取豪夺,学完就给你。”
“多谢大人。”花云认真抱拳。
若是他人说这句话,花云可能会觉得他是想把这本秘籍私吞,毕竟极·四品的剑法哪有那么好学,一年半载都是常事。
不过陈昕嘛,花云坚信他学起来用不了几个时辰。
事实上,花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想象力。
陈昕捧着《玉箫剑法》的秘籍在一旁看着,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便合上秘籍。
“好了。”陈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石海风和花云两人顿时看过去,尔后,石海风脸色一喜,道:“我就说用不了两个时辰。”
花云拉着脸,自己竟然会赌输给这家伙,简直是耻辱。
陈昕倒是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竟然胆大包天,拿自己修炼武功的时间来打赌,他站起身来,左右观望,没有发现趁手的东西,只好以刀鞘为剑。
一招“凤曲长鸣”华丽使出,剑光闪烁,剑身长鸣,荡出婉转动人的音律,陈昕身随剑而舞动,好似有只雏凤展翅,发出清脆初鸣。
花云和石海风被这剑招惊艳到,暗道怪不得评语会写只求美观,但威力……可不是毫无。
两人心惊不已,全身穴窍微微刺痛,如此美的剑招,在陈昕手上却是极致的杀人剑式。
陈昕一边舞剑,一边说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玉箫剑法》会被定为八品,纯粹是庸人扰之。”
“《玉箫剑法》不仅懂剑,还需用精通奇门术数阴阳八卦,五音十二律,如此才能入门这套剑法,但光这还不够,若想要精通,就必须将玉箫化入剑中,将剑视作玉箫,合以剑舞吹箫,才能完全发挥《玉箫剑法》的威力。”
此时,默默注视这一切的花秋林,脸上已经布满不可思议的神色,这等天赋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