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不能仰仗白重岳和段荣两个废物……

莽应龙神情冷漠，将陨铁重锏「十方征服」插回腰间，对陈昕的挑衅不为所动，淡淡道：

“果然，又是你。”

“哦？”陈昕绕有兴趣地抬起眸子，微微一笑：“果然和又……看来我在你们崇星教挺有名的？”

“呵呵，有…名？”

莽应龙脸上的冷淡忽然消融，发出几声压抑的低笑，他重新看向陈昕：“如果你认为第一序列悬赏等同于名气的话，那你，神衣金令陈昕，确实是很有名！”

“承蒙厚爱了。”

陈昕顺口道。他余光观察着蛇骨塔，被打断之前，塔中的八方连锁阵只破其四，还能撑住。

莽应龙按势不动，没有召出法域，也没有继续接触封印。

既然对方都有闲心停手闲聊，陈昕自然乐意陪他聊上几句。

陈昕刚刚在战斗中没有下重手，灭除白重岳体内的普拉卡寄生虫后，如果莽应龙没有暗下手段，等这位点苍掌门恢复过来，他这一方又能增添一尊神意战力。

至于段氏余孽的段荣，

这个老东西挨了陈昕一式“五岳倒为轻”，不死已是万幸，法域之力留着吊自己的命都嫌少，怎么敢掺和战斗。

【岁有枯荣】是罕见的蕴含生机之法域，段荣能从玄初活到现在，哪怕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也是多亏了这座法域。

“厚爱？”

莽应龙噗嗤一笑，像是没听出陈昕在说反话：“陈昕，崇星教已经恨死你了，不然又怎么会发出第一序列的悬赏？当初可是只有暴君伊凡雷帝才被以同样的规格进行的悬赏。”

“不过，崇星神使归于崇星教，而我‘谕婆罗阔’却是归于洞乌。”

“你和我，不是敌人，而是合作者，乃至朋友。”

此话一出，陈昕都要被逗笑：

“行！”

“只要你莽应龙将画卷碎片交出来，将所有普拉卡寄生解除，离开云南，向圣山波帕气势，永世不再踏足玄土。”

“那么，不仅是神衣卫，整個太玄都是你莽应龙的朋友。”

陈昕瞥了对方一眼，你不是要当合作者，要当朋友吗？

现在条件摆在你面前，你会答应吗？

“不，不，我不需要和玄国合作。”

莽应龙面色不改，眼中有精光，沉声道：“我想合作的，能成为朋友的。只是你，陈昕。而不是陈金令。”

“我就是陈金令。”

陈昕淡淡说道，表明态度。我自己都没有和神衣卫切割，你也配让我切割神衣卫去和你合作？

“不，你不应该只是，神衣金令……”

莽应龙微微张口，话未说完，直接被陈昕打断。

陈昕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别和本金令提什么权力、财富、美人、天材地宝……太玄地大物博，包容万千，你们缅甸有的，太玄一样有，而且更多，更好。”

“神衣金令的身份，再不济也比在你们那屁大点地方称王称霸强。”

“更何况，你们洞乌似乎还没有统一缅甸全境？”

陈昕就差没有把看不起你四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莽应龙身为洞乌王朝大将军，哪能受得了这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自认为，有把握说服对方。

“这些并无重要，不是吗？”

莽应龙反问道，脸上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陈昕的言语冒犯：

“倘若你醉心于这些俗物，本将军才是看走了眼。”

“俗物？”陈昕眉头一皱，倒想看看这家伙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对。只要掌握力量，权力财富美人……这些不都唾手可得吗？”

莽应龙不屑一笑，他之所以能成为洞乌的大将军，除了莽瑞体的妹夫这一层关系外，还因为他是此时此刻缅甸全境的最强者，唯一登上圣山之人！

“按照你们中原的说法，你和我都处于神意境界，对吧？”

莽应龙当然不是在问这个众所周知的事情。

“是又不是，你和我之间，横着一道鸿沟。”

陈昕自然明白，所以他没有顺着说下去。

莽应龙呼吸一滞。

狂妄！

他强压着恼怒，声音幽幽：“我知道你的事情，半年时间内，就从内景层次突破到神意。你的确很强，天资更是绝世罕见，罗兰称你为三千年出世的天才。”

“但再如何天才……”

莽应龙语气一变，陈昕仿佛听到了一个玩世不恭的金发骑士在调侃：

“不过是比其他人早上几年、几十年走到尽头罢了。他只能驻足不前，在道路的断口，等待一个又一个人，从遥远的起点出发，来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站。”

这个“他”指的是我，

道路的断口又是指……

陈昕眉头紧锁，这句话是出自法兰西神使罗兰？

“如何？罗兰的评价，你有什么看法？”

莽应龙似笑非笑，反问道。

“我的看法？”

陈昕耸了耸肩，无比淡定：“夏虫不可语冰。”

莽应龙对汉语多有钻研，明白陈昕这句俗语的含义，他笑着摇头：

“神使罗兰，他早在你之前就站在了尽头。你们中原的江湖讲究达者为师，难道不应该尊重前辈？”

陈昕冷笑驳斥：“达者为师，不是先者为师。就比如那个段氏的老乌龟，他早在几十年前就是神意宗师，哪又如何如何，难道你得叫他爹吗？更何况罗兰不过是个作乱太玄的异教徒罢了。”

“作乱？”莽应龙沉声道：“你不该这么认为，崇星在解放神魔，只要有一尊【真龙】现世，升格大地，神州的枷锁就能解开，对你而言，有利无害……”

陈昕皱眉，他忽然意识到，莽应龙比起穆拉维约夫更清楚崇星教在中原行动的推力。

“什么枷锁、什么有利无害？”

陈昕瞥了过去。

“自然是你们中原江湖人口中的神意之上……正如你所说，神州人杰地灵，自秦汉以来，武道高手层出不穷，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如此多武道高手，鼎盛时期，神意宗师甚至能达到地煞之数，但神意之上，却永远只要寥寥几人，而且他们从未出现在同一时代中。”

“这便是你们神州的枷锁。”

莽应龙的声音很是淡然，轻易地就将绝密情报托出，就好像他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般。

当然，听秘密是需要代价的……

“你想说每个时代神意之上的数量是固定的？”陈昕挑眉发问，一幅“好奇”模样。

“没错，数量不但是固定，而且只会有一人。”

莽应龙点了点头。

两人的对话没有压低声音，没有做屏蔽。

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包括被陈昕一掌打入地中的段荣。

他现在还躺在坑中。

没死，但离死不远。

所以段荣才干脆窝在坑里装死，就等陈昕这个煞星和莽应龙打起来，他好找机会逃走。

可没想到这一装死，就听见难以想象的密辛。

神意之上的数量每个时代都是恒定一人？

段荣感觉自己在听一场天方夜谭，若是为真，那些拼命追求变强的神意宗师岂不是成了笑话？

人尽皆知，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尊神意之上……虽然不知道他还活没活着，但连段荣都能苟着不死，他没理由会陨落。

“有且只有一人？”陈昕微微一笑：“所以你觉得我前路断绝，因为那里已经有人了？”

“对。”莽应龙怜悯的看向陈昕，半年突破神意的绝世天才，如今方得知自己已经没有前路，何尝不是莫大的悲哀？

“就像是山中只会有一头老虎，猎物不够，养不起第二头。只要那人不死，你永远也突破不了。”

“当然，杀了他，空位自然缺了。但神意之上和神意，相当于神意和普通人，你不可能杀得死他。”

“所以你只剩下一条路，改变这个世界，让【真龙】现世，升格大地，容得了第二尊神意之上。”

莽应龙盯着陈昕的眼睛，见到了其中的迷茫和困惑，邀请道：

“罗兰不会吸纳你进入崇星，因为十二神使没有太玄的位置。但你也不用加入崇星，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与崇星为敌，我们解放九子，唤醒【真龙】，升格大地，而你，只要坐享其成就行。”

“神州的枷锁被解开，以你的天赋足以轻易突破，崇星也不会去找一位神意之上强者的麻烦。”

“到那时候，别说小小的神衣金令，紫金？指挥使？左都督？甚至是国师、大将军，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他屁股下的位置，玄国的皇帝都将应许。”

“就如同你们太玄武当山的张真人。”

莽应龙呵呵一笑。

在偷听的段荣心念微动，

果然，武当张三丰。

要说谁是江湖人都认可的神意之上，只能是这位地上神仙般的张真人。

“画的饼很好。”

陈昕拍了拍手鼓掌，“可惜我不吃饼。”

他早就知道神意之上数量有限制。

游戏中也是如此，当初还以为是底层代码，没想到居然有背景支持。

不过数量限制对于玩家而言相当无，论坛早就摸索出各种绕开限制的方法，杀人顶替位置，只是其中最差，成功率最低的一种。

“我听了你老半天废话，本以为有什么高论，没想到全是粗鄙之语。”

“还有……”陈昕看向莽应龙，嘲讽道：“说事情就说事情，怎么还暗中搞小动作呢？”

莽应龙还在奇怪陈昕口中的饼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心中一跳，不好，他居然发现了！

虫卵渺如微尘，借助风势吹拂，没有任何威胁，他是怎么可能感应到……他就是借此在白重岳身上种下寄生虫，验证过可行性。

莽应龙来不及细想，猛然拔出腰间重锏「十方征服」，厚重的石黄色闪光激荡，法域【白象王菩萨】在他背后升腾！

法域【白象王菩萨】乃是“神身”类法域。

莽应龙崇尚佛法，虽然加入了崇星，但这只是利益驱使，在缅甸境内，崇星教的信仰甚至遭到他的打压和屠杀。

而在佛经众多菩萨中，莽应龙最崇尚白象王菩萨，以其作观想对象，塑为法域，在缅甸境内，他甚至还有“白象王”之名隐隐流传。

轰——

大地轰然碎裂，双锏挥舞的沉重黄色闪光掠过，象首人身，六臂的【白象王菩萨】砸落降魔金刚杵，两相交加，翻天覆地的力量拍向陈昕。

陈昕手中剑化作长刀，手执「无前」，扬起刀锋，极致寒芒的冷月之辉从刀刃洒落。

轻描淡写的一斩。

霜雪明刀势一往无前，将「十方征服」砸出的浩瀚真气劈开，去势不止！

莽应龙连忙招架，将双锏交错在身前。

他身后的【白象王菩萨】面露慈悲，心怀众生，手握金刚杵的六臂护持这位佛道种子。

唰——

六道金刚杵碎裂两段。

象首人身的菩萨在这一斩下身形变得虚幻暗淡。

霜雪明刀气的余波仍然不停，斩落双锏「十方征服」，震得莽应龙双臂发麻！

他惊恐的看着手上的陨铁重锏，裂痕刻入锏身，就差一点，坚不可摧的陨铁就要被斩穿。

莽应龙骇然于陈昕的恐怖的实力，但他也看见，在刚刚自己一击的掩护下，虫卵要得手了！

“陈金令小心！”

白重岳终于从脑海中剧痛恢复过来，转头看向战场，神色大变，连忙出声提醒。

与此同时，在风中飘荡的虫卵在刚刚的劲风影响下，迅速飞去，落在了陈昕身上。

虫卵刚接触到织物，立即孵化，刚出生的若虫直奔血肉而去。

紧接着，这几条新生普拉卡若虫就僵住了。

死亡无声无息降临在它们身上。

天蛊「彼岸蝶」停留在陈昕肩膀，拍了拍双翼嘲笑，小小异虫，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陈昕掸了掸衣服，将几条若虫尸体弹下：“怎么，小动作被发现了就恼羞成怒？”

暗中的阴招没有奏效，还被当面破解，莽应龙沉默不语。

下一瞬，他猛然将「十方征服」甩手而出，飞向蛇骨塔。

撒手锏！

加持法域的全力一击，这座蛇骨塔哪怕有高人加固，也必毁无疑。

既然不能顺心意猎杀「蒲牢」，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