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突袭检查,查出一人为初代感染体,这人名叫徐韬,虽然有了邓承久的警告,但大家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恐惧,这毕竟是初代感染体,丧尸中最危险的存在,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进化了。为了整个基地的安全,邓承久找了个偏远的厂房把人隔离起来了,在他变化前一直有人在外面轮班守着,天天也有人送饭。
在隔离的那段时间,酆丰去找过他几次,她还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短短两天,徐韬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型,不人不鬼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已经不是个人了,外面轮守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像是生怕从他身上感染了什么细菌。
酆丰走上去,蹲在理他三步远的地方,既不会显得过于压迫,也不会显得格外疏离。然后她伸出一只手,礼貌问候:“你好徐韬,我叫酆丰。”
徐韬躲在墙角,惊疑不定地打量酆丰,良久,才哆哆嗦嗦伸出手与酆丰回握,手一触而收。
酆丰看着他的眼睛:“我能坐你旁边吗?”
徐韬慌张与她对视一眼,嘴唇嚅动几下,没说出话来。
酆丰偏头继续问道:“能吗?”
安静了好一会,徐韬没说话,但人往旁边移动稍许。
酆丰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于是跟他肩并肩坐在一起。
外面轮守的人,一直在厂房外支着脑袋往里瞧,觉得酆丰是真的毫不忌讳,万一这人突然变异,还要白白搭上一条命。
酆丰没搭理他们。
徐韬也渐渐平静下来。
酆丰望着对面墙上一个黑点,淡淡道:“在想什么?”
徐韬哑声:“在想我妈。”
酆丰:“给我讲讲她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韬摇摇头:“我没见过她。”
酆丰诧异看过去,徐韬神色寥寥:“一生下我就死了,我看那些有母亲的孩子都特别幸福,所以……”徐韬泣不成声:“如果我的母亲还在,这时候肯定不会弃我而去……”
说实话,一个二十八九的大男人,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哭诉自己的母亲,这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酆丰笑不出,她知道这只是你没遇到跟他一样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事情。人一旦陷入绝望,就会期待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那是他们唯一的念想。
但这不妨碍她活跃气氛,酆丰噗嗤一笑,眉色飞扬:“你妈妈如果还活着,一定是个超人。”
这个回答太意外,徐韬愣愣看着她,喃喃问道:“为什么?”
酆丰眨眨眼,语气理所当然:“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由你照顾年迈的母亲吗?”
徐韬怔然。
酆丰继续道:“我倒是比你幸运,我从小就有一个很爱我的妈妈,打小她为我的事操碎了心,最后也在这场丧尸中丧生,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最后见她一面。”
徐韬:“你当时一定很痛苦。”
酆丰看着他,道:“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但是过后一想,更多的是遗憾,遗憾在拥有幸福时没有对她更好。”说着,酆丰反问他:“你遗憾的事是什么?”
徐韬埋头想了一会,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从小胆子特别小,做过最坏的事就是小学三年级偷吃隔壁桌下的小饼干,小伙伴们都不跟我玩,我就只知道死读书,后来考了大学,然后参加工作,一直平平淡淡的,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一直到这场丧尸爆发前,我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
酆丰打断他:“哦,那我知道了,大家都是冒着雨雪风雨兼程,只有你悠哉地划着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上帝可能看不下去了,要折腾你一番。”
徐韬:“……这是什么比喻?我对自己的人生还是很负责的好吗,只是时运不济,被我倒霉地碰上了。”
“那比你更倒霉的人多了去了”酆丰转头看他:“人生不都这样吗?有了惊喜,也少不了惊吓。”
徐韬反驳:“扯淡,我怎么没觉得有惊喜。”
酆丰:“那只是你发现不了生活的美,你看外面的阳光这么灿烂,也许会有彩虹。”
徐韬奇怪地看着她:“又不下雨,怎么会有彩虹?”
酆丰耸肩:“谁知道呢。”
徐韬低头,没说话。
酆丰突然推推他的肩,徐韬不解地看过去,酆丰努努嘴,示意他往门外看。
门外阳光依旧,一道模模糊糊、参差不齐的彩线挂在半空中,那线条狗啃似的黯然无光不知道是不是彩虹。
徐韬定定地看着那道‘彩虹’,久久都不曾说话,良久低下头,发出低低的笑声:“真是服了你了。”
酆丰拍拍他的肩,站起来,又抖了抖裤子上的灰尘,才道:“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你可以好好的跟自己的生活道别,剩下这段日子,想想自己要干些什么,给自己的生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徐韬想了一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好吧,谢谢,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酆丰点头,临行前,回头问道:“我明天还能来吗?”
“又要来给我洗脑吗?”徐韬笑笑,最后点头,真挚道:“你能来我很开心。”
随后的几天,酆丰果然天天去,自前面失败的例子后,她终于找到一个能正儿八经聊聊的人了。朱可有时候也跟她一起去,为徐韬做检查,目前没发现任何奇怪的异变。
徐韬的事情过后,基地里的形势就更为严峻,每人都分发了试纸,大家互相监督,几乎天天都要测试。
与此同时,邓承久组织的羽泉市大营救也在积极地筹备中。
这次的行动,基地除了伤员、老人跟小孩,其他人都要参加,因为人数众多,要进行集中训练,分批管理。
在此之前,邓承久要先带一批人出基地,一是打探现场情况,以便与制定更有效率贴合实际的行进策略,另一方面,基地有人针对‘北导光屏圈’研制出一种反干扰器,因为条件限制,作用范围非常小,需要手动放置,除此之外,还需要找机会打通羽泉市中心的空方警报和城市喇叭,给基地以外还活着的人一个准备,以方便到时候的营救。
酆丰知道娄蓝主动接下了这次的任务,代替邓承久指挥这次行动,毕竟基地里还有更多的事需要邓承久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