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罗伯特处理掉这个怪物时，身体并没有什么缺损——他甚至没有受什么伤。

坏消息是，这并不是巧合。

在罗伯特能够发现时，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控了。周围浮游的‘欲望母树力量’已经在那怪物的尸体内重新凝结，通过两人的对视传递入他的脑海。

罗伯特已经无法明确地想起那时头颅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情绪，那部分知识，那个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已经被欲望母树的力量污染。他此时再回想起来，只能像是点击‘超链接’一样被那个画面引导至‘繁盛树木’‘乱*场面’‘恶魔的尖牙利爪’以及更多的这一类的事物上。

这是他的灵感对他本身的保护，为了避免他本身的心智被欲望母树污染——虽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身体被污染的情况下他的心智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脑海中的资讯奇点以超越他所经历过的最高速度旋转，但是一个联系仍然在他所抗拒的情况下建立，污染依然不停向他脑海中传递。那是来自欲望母树的污染，这让他欲望高涨、浑身燥热，脑海中所浮现出的都是一些破碎的、混乱的、层出不穷但又令他莫名向往的罪恶场面。

他在那幻觉中将他所熟识的所有人虐杀，用一种在他看来充满艺术感和美感的方法。

他看到廷根人的头颅砌起京观，没有一颗头颅是怀着憎恨、反感、厌恶的，反而都是骄傲与自豪，仿佛被制成京观是什么无上的荣耀；

他看到詹妮和梅丽莎被拆成碎片又拼起来，两人的脑袋倚靠在一起，满脸都是笑意，身体也同样怪异扭结，；

他看到一个街区的所有人都被抽出了骨骼，他们的头颅被抬起，眼球垂在外面，失去了颅骨的保护。在神秘学的加持下，即使这种折磨都没能让他们奔去黑夜女神在冥界的神国，反而只能目睹他们的骨骼变成一件件亵渎的艺术品……

欲望母树的污染远比他曾经设想的要强大。

资讯奇点在他的操控下隔绝了内与外的联系，将被缚之神隔在外面。隐秘的力量从黑夜女神的神国传递过来，保护了那道契约，也同时让他暂时被‘隐秘’了。罗伯特的灵魂被欲望母树裹挟着上升，超越最初留下的隔绝与保护，被欲望母树的躯体包裹着呈现在宇宙中。

“这可真是……”罗伯特不由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和他所预想的不同，地球之外和他前世所画出的宇宙图景大不相同。地球所围绕的太阳已经被名为超星主宰的伟大存在吞噬，地球上人们所目视的太阳只是那位永恒烈阳的投影。太阳系的几大行星上面都有来自世界之外的神明乃至旧日驻留——

就他能看到的，便有欲望母树、堕落母神、不熄的呓语三个外神。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

他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他的本体，‘高维俯视者’的方向，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一层联系就在他和祂之间展开。

即使他仍然留在‘欲望母树’的本体躯壳内，他也是高维俯视者的一部分。他在某种程度上依然可以和他的那一部分沟通，甚至让两部分统合——

以他为主的统合。

这在别的外神身上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分裂成两份，最后融合也绝对是以源质、唯一性、非凡特性更多的那一部分作为主导，只有在这个‘高维俯视者’身上是可能的。此时，罗伯特也知晓了祂这尊旧日的‘三段式尊名’：

唯一超验者、非欧几里得几何体、高维俯视者。

除此之外，祂还有形而上学实体、‘太一’、因一而全者、诺斯这几个名字。

嗯，以普罗提诺哲学而言，‘太一’需要理智与灵魂来作为‘三位一体’，因此聚合也会是以后两者为主导的‘林征’、‘罗伯特’为主，这非常合理……太一超越于后两者，表现为‘太一’化身成为旧日而后者坠落地球，这也非常合理……

‘形而上学实体’和‘太一’其实是同一样东西的两重表述，某种意义上也是‘唯一超验者’的表现……嘶，要是这么看，如果‘观众’序列是以阅读而撰写，唯一超验者就是因撰写而阅读。或者换一种表述，先成为【作者】再成为【观众】？

这么说的话，‘高维俯视者’其实是‘全知全能者’的反面描述？也有可能，高维俯视者就是上帝搬不起来的那块石头，这同样非常合理……

罗伯特思绪流转，他在飞快掌握自身的力量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神战。此时欲望母树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一旦祂把注意力凝聚到‘罗伯特’的灵魂身上，祂就会发现自己抓着的绝对不是什么烤好的姜饼，而是一条慑人的长虫——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最大的威胁就是还没有交战的时候。一旦高维俯视者和欲望母树发生冲突，后者立刻就会发现祂是多么的孱弱无力。罗伯特毕竟不是高序列的强者，这种战斗他还从没有见过，甚至就连灵感都没办法给予他什么帮助……

嗯，话说，欲望母树是不是太迟钝了？

或许是由于他即将死去，他的联想能力比起平时来更有进步。仅仅只是欲望母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处理他这一件事，他脑袋里就已经写好了一篇文章。

嗯，大体内容是他和欲望母树是‘青梅竹马’，祂——或者说‘她’是一个迟钝系的小女生，有着非常丰满的体态。而他也时常借着这一点占占便宜什么的……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人的想象力唯在此层面能够如此跃进……

罗伯特在内心深处吐槽道。他知道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但是他临死前却只能想到这些也不由令其扼腕叹气——

你好歹想想上垒啊！

哦，信息不够脑袋制造不出来那个场面，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