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冰冷的锁链摆动发出响声。

顾云看着柳依依。

没有说话，但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很在乎那群武夫。

那双眼眸的光芒仿佛暗淡了下来。

那是什么神色呢？

愤怒？

失望？

还是绝望的挣扎？

他忽然笑了。

清亮的笑声回荡在死牢中，显得落寞与不甘。

“你笑什么？”青年柳依依皱眉，她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狂妄，自大，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企图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曾经的他，也可以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其本意本就不单纯，培养她便是为了利用罢了。

只有叶天帮她，才是真正的不求回报。

叶天那么好的人，该死的，他差点杀了叶天。

甚至重伤天云城。

最终上面那位出手，用重伤的代价才将其镇压。

不得不说，他的报复好狠。

可只要有观雨楼在，天羽国这些打击，不过需要多几个年头恢复罢了。

“为什么不说话？顾云，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么？”青年柳依依面若寒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我手中有超过三千种方法让你开口，都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如今还给你，算是报答你的教导之恩，如何？”

柳依依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想让你死的人太多了，想死容易，但想轻松的死去，也是一种奢望呢。”

“……”

顾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柳依依在一旁看着，眼睛已经哭肿了。

眼前的事情她无法干预，只能看着顾云因为自己，慢慢步入死亡的深渊。

曾经亲手一步步扶持走向权势巅峰的女子，反而是最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顾云现在在想什么？

她无法想象，他会有多么绝望。

画面中，依旧还在继续。

随着自己的逼近，近在咫尺的匕首甚至能看到上面的寒光。

顾云无声落下几字，轻笑了笑，喷出一口血来。

他的全身因为痛苦，在轻轻的颤抖。

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顾云，你疯了！竟然用这种残忍的自杀式方法躲过我的制裁？”

“你就算死也不愿意死在我手上么？”

青年柳依依瞪大双眼，紧握着匕首。

眼前任何的抢救措施都没有效果。

一个甘愿赴死的武夫，没有人可以拦下。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云会选择用这种残忍的方法。

她连自己都不在乎么？

他的双眼看着柳依依，嘴角之中还留着一抹笑意。

眼眸彻底失去神采。

他死了。

啪嗒。

冰冷的匕首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两个旋。

柳依依眼眸中不停的流出泪来，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

她恢复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可是她最想见的人，最想保护的人，已经死了。

被她亲手杀死的。

“阿云，不！”

柳依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抱住顾云。

他的身体已经冰冷。

或许是他一生的骄傲，不允许让他看到自己落魄的情景。

最终，他强行震断自身全部经脉。

自杀而死。

这种自杀对于武夫来说极为残忍与痛苦。

在短短五个呼吸之间，全身上下经脉会因自身气劲冲击寸寸绷断。

察觉到这一点，柳依依放任自己大哭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这不是她！

为什么一旦遇到叶天，她的心就会偏向他？

明明对她最好的是顾云，给了她一切的也是顾云。

反而，她无条件的相信叶天，忽略了顾云，一次次将他引入死亡。

想到这里，柳依依心底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

她紧紧的抱住顾云已经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祂的存在。”

一道中性的声音传来，仿佛来自于远方，听不清方向。

“祂……是谁？”柳依依呆滞的抬起头。

“天命，一个超脱于一切生灵之上的存在。”

“天……命。”

柳依依默念这两个字，顿时，她的脑海中一阵刺痛传来。

这种疼痛足以刻骨铭心，仿佛脑袋被人一锤一锤敲碎。

那道声音没有在乎柳依依的异常，继续说道：“你如今所看到的画面，是顾云的第三世。”

“里面柳依依的所作所为，都是前世的你，这不是梦，而是实打实发生的事”

“第三世，他选择了你，而你被天命掌控，最终站在了叶天的那一方。”

“最终，以顾云反叛失败告终，自尽在天牢。”

……

“你是被天命选中的人，同样是天命之子叶天的踏脚石。”

“你的一切行为，都在天命的掌控之中。”

柳依依感觉脑袋疼痛欲裂，精神涣散。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同样是一身黑裙的她，站在一条黑暗的河水岸边，另一端，万千生灵朝拜。

睥睨众生。

手心一朵黑玫瑰绽放出璀璨黑芒，一开一合，酝酿出一个新的世界。

她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仿佛穿透无尽时空，让两个并不重合的时间线重合。

相对。

“我看到了你。”前世柳依依道。

“你……”柳依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但怀中死去的顾云告诉她，一切都不是梦。

“不要怀疑，我就是你，前世的你。”

“天命的照拂，不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新的轮回，你都能站到最上面的那个位置，手掌轮回，万灵朝拜。”

“但是，我后悔了。”

“手掌轮回，睥睨众生又如何？”

“他不在了。”

“成神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柳依依看着她，那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我耗尽毕生修为跨越千万时光，只为找到下个轮回的你。”

“不过事实上，我还是来晚了。”

“但，也不算太晚。”

“我会与你融合，有了前世的记忆，成神之路进程将会无限加快。”

“天命的存在，阿云他举步维艰，我们必须帮他。”

前世柳依依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手中黑玫瑰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一股超脱一切，纵横众生的强大气息完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