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
他家在一个老破小的小区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家庭条件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略有积蓄,但仅此而已。
回到家的时候,唐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唐母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爸、妈,我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大声道。
“儿子回来啦?”唐母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心翼翼观察着唐颂的表情,“你和佳人……谈得咋样啦?”
另一边的唐父虽然没说话,但也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竖起了耳朵。
“恭喜我吧。”唐颂笑嘻嘻道,“你儿子我从此又恢复单身,重新拥有一片大森林了!”
“吹啦?”唐母一怔,眼中顿时显出焦虑,“儿子,你和佳人好了这么久,怎么能说吹就吹呢?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房子首付我们出,彩礼钱我们也出……”
“妈!”唐颂笑着抱住母亲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不信你儿子能给你找个更好的儿媳妇儿?”
“我当然信,可是……”
“信我就没什么可是!”唐颂道,“你儿子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说能找到更好的,就一定能。”
“但是你和佳人好了这么久,吹了多可惜呀?”唐母皱眉道,“儿子,要只是因为钱的事儿,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妈,已经不只是钱的事儿了。”唐颂道。
唐母还要再劝,唐父却沉声开口道:“行啦,儿子既然决定了,咱们也别再劝了,强扭的瓜不甜。”
“还没吃到嘴里呢你怎么知道甜不甜?”唐母没好气地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唐卫东,你到底站哪头?”
“我站在道理这头。”唐父道,“咱们两口亲自出面跟宋家父母也谈了好几回了,人家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又让咱们买房,又要三十六万彩礼。哪怕咱们跟他们说了你生病的情况,他们也根本不管,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着让咱家大出血的主意。”
“为儿子出血难道不应该吗?”唐母道。
“是应该,但不能这么個出法。”唐父道,“而且咱们就算捏着鼻子认了,但你儿子什么脾气性格你不了解?他那倔脾气做出了决定,谁能劝得动他?”
唐母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地看着唐颂:“儿子,是不是还是妈妈的病拖累你啦?”
“怎么可能?”唐颂摇头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跟她分手了,是妈你非说要冲喜,我才不得不接着跟她谈下去,但我今天实在没忍住……妈你别怪我,冲喜是冲不成了,但您该治病还是得好好治病。大夫不说了吗?早期的肿瘤治愈率是很高的,只要您配合,保管您健健康康!”
“也不是早期了,大夫不都说了吗?有转移扩散的迹象。”唐母勉强一笑道,“要我说,还是别……”
“妈!”唐颂打断她,“您对自己要有信心好不好?就算为了我和我爸,您也要振作起来!”
“好好好,我振作。”唐母笑着点头。
唐颂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屋了。”
说罢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哎……”唐母还要再叫,唐父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顿时会意闭嘴,只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唐颂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宋家临时变卦要加二十万彩礼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让老两口生气,唐颂选择了隐瞒不说。
回到卧室的唐颂轻轻反锁上门,然后立刻来到书桌边,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几张银行卡,在卡背面写上对应的密码。
然后他又抽出一张纸写了一封遗书,并在遗书末尾附上自己的手机解锁密码和网络支付密码。
最后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先是删掉自己浏览器历史记录,然后又一咬牙一狠心,清空了D盘。
“各位老师,永别了!”
做完这些后,他才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哪个哲学家说过,生活就像是qj,如果你不能反抗,那不如享受。
这话其实挺操蛋的,但却是唐颂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他没办法抗拒穿越这件事,那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坦然接受现实。
而且他绝不会消极应对任务甚至是躺平,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一定拼尽全力去完成任务,这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
妈妈的病的确算不得早期,医生的原话是“看运气”。但事关妈妈的生命,这种事情怎么能完全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呢?
唐颂希望能够在这趟穿越之旅中,得到能治愈癌细胞的灵丹妙药,或者是办法。
这希望虽然也虚无缥缈,但并非不可能。毕竟连穿越这种扯淡的事情都发生了,治愈癌症的事情谁说又不能发生呢?
好的一点是,不管他在别的世界逗留多久,在他的本世界里流逝的时间几乎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这绝对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夜半三更万籁俱静之时——
咻!
唐颂的身体突然从床上消失不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秒,唐颂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段信息来——
“已成功穿越至《让子弹飞》世界,你现在的身份是小六子,相关人物经历过往以记忆形式发放,请注意查收。本次穿越须消解小六子以下三个执念——
执念一:破解讲茶大堂杀机,成功活下来;
执念二:保全七兄弟性命;
执念三:协助张牧之铲除黄四郎势力。”
随着脑海中系统光幕缓缓隐去,大量记忆信息涌入唐颂的脑海中,就像是唐颂的脑子里被强行塞了一部未完待续的自传电影一般。
这是小六子乏善可陈的一生。
他自幼随母亲长大,父亲参加革命党,几乎和他未曾蒙面。
五年前,一个叫张牧之的男人找到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他,告诉他父亲战死的消息,并且答应带他走南闯北,将他培养成才。
他认了张牧之做干爹,自此,他就成了麻匪中的老六,人称“六爷”,但弟兄们都叫他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