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很清楚，钱宇的牺牲只是个开始。那份钱宇没来得及烧完的口供会在接下来的日子持续发挥作用，水手组织也会一步步暴露在敌人面前。哪怕有着他这个卧底的保护，但有些牺牲只怕也在所难免。

孙晓燕沏好了茶没多久，就有人敲开了唐颂办公室的门。

“新杰，吃早点去？”来人只把脑袋探进办公室，笑嘻嘻地对他道。

这人叫孙大浦，是电讯处处长。平日里，他、加上情报处处长齐佩林，还有刘新杰三人，关系相处得最好。

这人属于比较轴的性格，认死理，对谭忠恕十分忠心。

“不吃了。”唐颂打着哈欠道，“我要眯一会儿，你找老齐陪你吃吧。”

“老齐？他一大早就出任务去了，他情报处的人全都撒出去了，单位里一個没留，你不知道？”孙大浦道。

“我刚来，上哪儿知道去？”唐颂道。

“那钱宇的事儿，你总该听说了吧？”孙大浦干脆走进办公室来。

“只知道钱宇是叛徒，畏罪自杀了。”唐颂道。

“那你知道钱宇为什么要自杀吗？不知道了吧？”孙大浦嘿嘿一笑，“你陪我吃早点，我就告诉你。我跟你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很清楚！”

“你消息这么灵通呢？”唐颂笑道。

“这楼里能瞒得过我的事儿很少。”孙大浦傲然道。

这话唐颂信，从刘新杰的记忆中得知，孙大浦在这栋楼里很多地方都安装了窃听器，包括几个处长的办公室。

“行吧，陪你去吃点。”唐颂站起身来。

“这就对了嘛！”孙大浦顿时喜笑颜开。

早餐是牛奶加三明治，吃饭的地点在大会议室。

孙大浦一边吃，一边向唐颂讲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昨天老齐抓到了地下党一条大鱼，把人关在亚新饭店审问。这条大鱼说要指认一个打入咱们八局多年的卧底，还必须要见了局长才肯说是谁。”

“老齐不敢怠慢，赶紧先把口供送回局里的机要室，然后让值班的钱宇给局长打电话，通知局长赶紧来局里和他汇合。但谁也没想到，钱宇居然也是卧底！老齐和局长再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烧口供呢！等卫兵从他手里抢回口供，他就服氰化钾自杀了！”

“这时候局长和老齐意识到亚新饭店那边已经不安全了，于是赶紧打电话，但已经晚了。有个枪手连杀五人，把警卫和那那条大鱼全都干掉了！”

“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儿呢？”唐颂一边吃东西一边随意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老齐跟你说的？”

“还用他跟我说？”孙大浦嘿嘿一笑，“在这栋楼里，只要我想知道的事儿，我就肯定能知道。”

“是吗？”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沉着脸的小眼睛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你想知道的事儿你就肯定知道？那你说说，新杰屁股上长了几个痦子？”

“局长！”孙大浦的脸色变了，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唐颂也站了起来，看向走进来的这个小眼睛男人。

这人就是军情八局的局长谭忠恕，是个敏感又多疑的人，他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非常缜密细腻的心思，是个十分可怕的敌人。

“亚新饭店和钱宇的案情我还没通报，你就先广而告之了。”谭忠恕看着孙大浦叹了口气，“你这个电讯处处长的保密意识我看是需要再教育教育了。”

“局长我错了。”孙大浦脸涨得通红，尴尬认错。

“大浦啊大浦，你怎么越大越没谱了？”谭忠恕道。

“我请求处分。”孙大浦支吾着道。

“行啦，我看你就是闲的。给你交代个事儿，你忙活去吧。”谭忠恕摆摆手，“秦佑天在亚新饭店被杀，一定存在泄密情况。你去调查清楚，泄密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是，局长！”孙大浦立正大声道。

“去吧。”

等孙大浦离开后，谭忠恕这才把目光落在唐颂脸上。

“吃点儿？”唐颂笑呵呵道。

谭忠恕和刘新杰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发小，说话一直都比较随意，因此唐颂自然不会对他这个局长毕恭毕敬，那样反倒不对。

“我不吃，你吃吧。”谭忠恕摇摇头，“情况你都了解了？”

“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听了个大概齐。”唐颂道，“没想到钱宇会是地下党卧底。”

“他跟了我五年，我也是昨晚才真正认识他。”谭忠恕叹道，“其实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故人。”

“谁？”唐颂问道。

“一个地下党。”谭忠恕幽幽道，“他的名字叫水手。”

“水手？”唐颂故作疑惑，“没听你说过，你在哪儿碰见的？”

“我在一份口供里发现了他。”谭忠恕道，“就是亚新饭店被打死的那个秦佑天的口供。”

唐颂点点头，等着谭忠恕的下文。但没想到谭忠恕却不说了，而是话锋一转，道：“新杰啊，从现在开始，你除了做好总务处的工作，也要协助我做一些一线的工作了。”

“这不合适吧？”唐颂道，“我本来就因为你的关系在局里谋一个闲职，要是手伸得太长，那其他几个处长不得把我弄下去？”

“敢？谁弄你莪弄他！”谭忠恕瞪眼道。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穿西装的小胡子中年出现在门口，看到唐颂和谭忠恕明显一愣，急忙道：“不好意思，我先出去……”

“来来来，佩林你过来。”谭忠恕对他招招手。

这小胡子便是情报处处长齐佩林，也是刘新杰在单位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和孙大浦不同，齐佩林是个很精明的人，外表看起来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很少有人能读懂他真正的想法。

“你来的正好，佩林。”谭忠恕指着唐颂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全力支持新杰的所有工作！”

“支持，一定支持。”齐佩林笑着表态，“新杰早就该上一线了。”

唐颂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局长，我有事向您汇报。”齐佩林看向谭忠恕。

“你们聊，我先走！”唐颂识趣起身，“撒由那拉！”

“撒由那拉！”齐佩林笑着拍拍唐颂肩膀，目送他走出去关上门，这才看向谭忠恕，兴奋道：“局长，进展非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