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两个特务正在往一辆小汽车中装载东西,唐颂负手走过来,两人急忙跟唐颂打招呼。
“刘处长好!”
唐颂点点头:“我记得你们俩是情报处的吧?”
“是,我们都是齐处长的手下。”一个特务赔笑道。
“这是干嘛?要出去?”唐颂问道。
“对,出外勤。”特务答道。
唐颂点点头,从口袋取出几张钱来,递给其中一人道:“顺路的话,去马南路的凯里酒行帮我带两瓶杰克丹尼回来。”
两個特务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对不起啊刘处长,我们不顺路,而且我们外勤任务重,这趟出去今天也回不来。”
“回不来没关系,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我送来就行!”唐颂不耐烦道,“马南路不顺路的话,杨家浜路顺不顺路?”
“倒是路过杨家浜路。”一个特务道,“但是刘处长,我们这几天很可能都不回局里,要不……”
“算了算了,我自己下班去买。”唐颂摆摆手,扭头就走。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情报处现在需要出外勤,而且需要好几天不回局里的外勤只可能是关押于凤举和郑同恩的安全屋,所以这两个特务必定是要去这个地方。
从局里出发,需要路过杨家浜路的安全屋只有一处,那就是白赛仲路31号!
也就是说,于凤举和郑同恩的关押地点十有八九就在这处安全屋!
当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唐颂得出这个结论是基于大胆假设的结果,但这个地址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到底是不是,只要实地侦查一番,看看那里有没有特务活动,就能得出结论。
只是侦查一处地点,风险性无疑就变得很小,唐颂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一冒。中午下班后,他可以借着买酒的名义出门,然后偷偷潜去这个地址,远远侦查一下。
就在唐颂准备回二楼办公室的时候,远远听到一楼大会议室中传出阵阵嘈杂喧嚣的叫嚷声音。
他循声望去,看到谭忠恕和齐佩林正扒在大会议室门外的门玻璃处往里看。
唐颂想了想走了过去。
“你们俩在这儿听墙根儿呢?”他打趣笑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爱好?”
“去!别闹!”齐佩林“啧”了一声道。
“你怎么到处瞎溜达?”谭忠恕问道。
“本来打算溜号出去买酒去,我没酒喝了。”唐颂笑呵呵道,“但这会儿实在懒得专门跑一趟,干脆等中午下班出去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刘新杰有很深的酒瘾,买酒这个借口既合理又正当,唐颂这是为自己中午出门提前打好预防针。
“新杰啊新杰,你真是裤裆里撒盐——咸(闲)得蛋疼!”谭忠恕无语看着唐颂。
没有哪个领导愿意看到一个混吃等死的下属,哪怕关系再好,也绝对会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还当着齐佩林的面。
“那我回办公室了啊。”唐颂看谭忠恕有些不悦,就打算开溜。
“你别走了。”谭忠恕叫住他,“你来看看里面戴帽子看报纸这人,你认不认识?”
唐颂依言往里看去,心中顿时一震。
他当然认得里面这人。
“看着眼熟……”他做出思考的样子,“好像是圣公会学校的校长,我去找我女朋友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对咯,他叫段海平,就是圣公会学校的校长。”谭忠恕道,“你跟他说过话吗?”
“打过招呼。”唐颂想了想道。
这是实话,刘新杰去找女朋友顾晔佳的时候,的确和段海平打过招呼,说过两句话,但也仅此而已。
“那就算是认识了。”谭忠恕看着他,“这样,你来做他的保人。”
“不是,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哪门子保人?”唐颂道,“他干什么了还需要保人?”
“佩林,解释。”谭忠恕把问题抛给齐佩林。
“是这样,我得到线报,盖斯乐诊所可能有地下党接头,于是我派人去把医生连带病人一锅儿端了回来。”齐佩林道,“现在里面每个人都得找到保人我才会放他们回去。这个段海平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非要让局长做他的保人。”
“小雄就在圣公会学校上学,他知道你是小雄的爸爸,所以才找你。”唐颂看向谭忠恕。
“但是我跟他连面都没见过。”谭忠恕道,“他这是跟我较劲,耍知识分子的小脾气呢。”
“那干嘛让我当他的保人?”唐颂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谭忠恕道。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军人走过来,对谭忠恕道:“局长,亚新饭店凶杀案的报告出来了。”
谭忠恕点点头:“先晾一晾这位段校长,佩林,新杰,去我办公室听报告。”
“莪就不听了吧?”唐颂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现在有关系了。”谭忠恕瞪他一眼。
“行,我去。”唐颂笑嘻嘻道。
高个军人叫王伟平,是检验科的主任,主要负责现场勘查、痕迹检测等工作。
三人随谭忠恕来到他的办公室,王伟平在一面墙上用图钉订了七八张相片。唐颂凑近一看,全是熟人。
只是这些熟人全都是死人,而且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
这些照片全是亚新饭店案发现场的照片。
“除了脚印外,亚新饭店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也没有目击者。”王伟平站在照片前开始介绍情况,“我们初步判断,杀手只有一个人。弹头痕迹的检测表明,现场全部五枚弹头,都出自同一支枪。”
“什么枪?”谭忠恕问道。
“德国造沃尔特点三零口径手枪,并装有消音器。”王伟平答道。
顿了顿,他接着讲道:“杀手连杀五人,每一枪都几乎是正中眉心,都是一枪毙命。”
“这是个高手啊。”谭忠恕面色凝重道,“枪枪都打头……一般的军人打枪,大部分都是瞄准心脏,什么人会有打头的习惯?”
“行刑者?又或者是个人习惯?”齐佩林推测道,“要是个人习惯的话,他开枪爱打头倒是一条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