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身的疲惫和醉意回到家中,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唐颂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做一件事情——
他忘了在门上做一些小机关,这样万一有人进了自己家,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这件事原身刘新杰一直在做,但他今早出门的时候给忘了。
唐颂再次告诫自己,在这个世界举目望去到处是敌人,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是拿着一份《新报》回来的,刘新杰每天都要做这份报纸上的数独游戏。
这并非是爱好,而是他这个沉睡的潜伏者接收上级指令的唯一途径。
什么时候填好的数独答案可以形成一句通顺的话了,就意味着上级在联络他了。
之前的数年时间,刘新杰数年如一日一直在玩这個数独游戏,但最终正确答案从没有形成过一句完整的指令。
今天唐颂一直没顾得上填当日的数独游戏,于是他就一直把报纸放在车上。
唐颂以前也玩过这种游戏,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反锁上门后,他便开始在餐桌上开始填写答案,只花了不到五分钟,他就做出来了。
他去书架上翻出一本线装版的《徐霞客游记》来,这本书就是他和上级约定好的密码母本。他对照着填写出的答案一一检测,发现并不能拼凑出一句完整通顺的话来,这说明上级依然没有对他发出指令,和他取得联系。
把书放回原位后,唐颂便上床睡了。
也许是喝了太多的酒,这一夜唐颂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他是被闹铃吵醒的,起床洗漱之后便出了门,这次他不忘在门缝里夹上一条头发丝。
到了单位,唐颂刚到二楼,就发现走廊另一头的入口处站着两个卫兵。
唐颂有些奇怪,往那边走了两步,立刻就被卫兵拦了下来。
“对不起刘处长,局长有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审讯室!”一个卫兵大声道。
唐颂点点头,他猜测审讯室里应该关着谭忠恕昨晚抓到的那个人,谭忠恕现在对一切都充满怀疑,因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就在唐颂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有人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也往这边看过来。
是医务处处长马蔚然。
马蔚然也看到唐颂,他对唐颂点点头,就转身去了走廊深处。
谭忠恕的办公室就在那个方向。
马蔚然可以接触被捕者?
唐颂猜测并非是谭忠恕有多么信任马蔚然,而是被捕者很可能受了伤,需要医治。
想到这里,唐颂就又打算转身离开。
他不急于探听被捕者是谁。昨晚谭忠恕接电话的时候顾晔佳也在场,他能听到的,顾晔佳也能听到,他知道顾晔佳一定会把听到的事情报告给段海平,而段海平一定会展开组织内部自查,从而确定被捕者是谁,然后做出反应。
因此,这件事暂时并不需要他做什么。
但唐颂依然没能离开,因为齐佩林突然从一楼跑了上来,不等唐颂说话,他就立刻激动道:“新杰!我正要去找你呢!”
“什么事儿?”唐颂问道。
“等会儿见了局长一起说!”齐佩林道。
说着他就要往局长办公室那边走,但立刻就被卫兵拦住。
“对不起齐处长,你不能过去!局长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封锁走廊?”齐佩林十分错愕。
他的惊讶不像是装的,因此唐颂推测他也不知道谭忠恕抓了一个地下党这件事。
这说明昨晚的抓捕谭忠恕没用情报处的人。
“对不起,我们无权告知!”卫兵很机械地回答。
“我找局长有急事,你去禀告!”齐佩林皱眉道。
“好,请您稍等!”这卫兵闻言转身进了走廊去禀告,只留下另一个卫兵守在原地。
很快那个卫兵就带来了谭忠恕。
“什么事情非要见我?”谭忠恕脸上看不出喜怒。
“局长,警察署那边找到了疑似昨晚袭击者的汽车,就停在郊区一处废弃厂房门口!”齐佩林急忙开门见山汇报,“我已经让他们封锁了现场,然后立刻来向您汇报!”
谭忠恕点点头:“你,带上新杰和大浦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
“是!”齐佩林立正道。
谭忠恕说完就转身离开,两个卫兵继续挡住走廊。
齐佩林挠挠头,转身问唐颂:“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我还想问你呢。”唐颂道。
齐佩林摇头道:“你去叫大浦,我下去备车,召集人手。”
“行。”
唐颂找到孙大浦的时候,后者正呆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一大早发什么呆呢?”唐颂问道。
孙大浦没说话先叹了口气,道:“局长交代的事儿没办成呗。”
“查信息泄露源的事儿?”唐颂问道。
孙大浦点点头:“我现在只查到,钱宇前天晚上两点通过局长办公室的专线往外打了个电话,号码是98266.我追查这部电话的时候,发现这个号码已经不存在了,这说明这部电话已经被拆除了,我现在连这部电话的具体地址都查不到。”
顿了顿,他看向唐颂:“新杰,我现在陷入死胡同了。”
“那就出去走走,再想想。”唐颂道。
孙大浦沮丧道:“我没心情出去走。”
“局长吩咐的,”唐颂笑道,“让咱们仨出去勘察现场。”
“我一个电讯处的,勘察现场跟我有什么关系?”孙大浦奇怪道。
“我总务处的都得去!”唐颂道。
“倒也是,那走吧。”孙大浦起身。
下楼的时候,齐佩林已经调了一辆运兵卡车,正在往里上人。
“你俩来,咱仨坐一辆车去!”看到唐颂和孙大浦,齐佩林急忙招手。
在去的路上,坐在副驾位置的齐佩林回过头来道:“新杰,你觉没觉得,局长好像不太信任咱们了?”
“为什么这么说?”唐颂问道。
“你刚才不也看见了吗?”齐佩林道,“突然封锁了走廊,用的还是警卫科的人,连咱们两个处长都不能过去。”
顿了顿,他又问孙大浦:“大浦,你知道局长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吗?”
孙大浦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去找局长也被拦住了,我还以为局长是对我不满呢,闹了半天你们也被拦了?哈哈,那我心里就平衡多了!”
说着,孙大浦竟笑了起来。
“去!傻乐个屁啊你。”齐佩林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