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道说的认真,房内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这看似老不修的于部长,也是有自己原则的人。
堂堂正正的说,反而让人无从下手。这不是于道一个人的事,这么多手下在看,于道不给他们第二条路走,他自己也同样是没退路的。
“诸位觉得水利工程如何?”于道缓缓问道。
锦王沉声道:“利国利民!”“好,好一个利国利民,那敢问锦王,许方为何愿意公开?他为何不自己经商,不用这项技术谋取福利,不申请专利?”
五人哑口无言,这是大义吗?这不是大义,于道要跟他们讲的不是大义。
于道接着问道:“电力如何,为什么许方愿意公开,任由学生学习?只要考入花城大学,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就能学!许方收钱了吗?许方给专利了吗?”
“你们吃的药,谁给的?医术谁传的?住的房子谁建造的?殿下要你们什么了,殿下有没有说只给自己用,自给豪门用?”于道厉声问着,拍着桌子,“要你们几项技术怎么了?!不愿意是吧,好!不愿意也不是不行,这些福利你们一个也别想要!要不就滚出五州,滚!”
锦王一脸猪肝色,被他弄得灰头土脸,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丫唾沫星子都飞到脸上来了还拿他没办法,锦王感觉自己很委屈。
于道说的这些,都是要钱的,可他们做东西难道就是免费的吗,一样是要卖给别人的。
要说理,周枍堂公开了这么多技术,花城大学的学者愿意开放这些技术,让人民群众享受到这样的便利,人家也没说一句不愿意。
“拿你关盟主来说,谁不知道你们商盟炼制丹炉技术一流,别人就算学了去又能如何,我们要这技术,是推陈出新,是利国利民!你接着卖你的丹炉,十年后就算没有技术优势,也有品牌优势!”
“话我就撂在这里,你们若是不愿意,也行,五州的东西你们一个都别想要,我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殿下将你们赶出五州!”
关盟主不动声色:“于部长别生气嘛,有话好好说。我们呢,来这里也就是要个说法,也没说不愿意不是?只是怎么交,交给谁,总得有个章程吧?”
于道微微点头:“关盟主还是讲理的。咱们制定这个律法,不是为了把人往死路上逼,也不是什么与民争利。关盟主若是有心,留给备份给我们再申请专利就是了,怎么用,那是科学院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商务部可以帮关盟主争取利益。”
“关盟主申请专利,十年内,科学院若是用这了关盟主的技术,无论用在什么方向,只要是用来盈利的,那关盟主能白得一成利润,关盟主与科学院签个合同便是,授权给他们,他们才能用。”
“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要你们交出来,那是跟你们好好说话,要不然早就带着持戟士抄家灭族去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申请专利的事关盟主若是觉得麻烦,那也简单,买断便是!至于买断这项技术的价格,关盟主需要自己去跟想买断的人谈。”
要说亏,也还真就未必。授权专利,那是长远的收获。买断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买断的话人家怎么用那就是人家的事了,反过来将你击垮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道都这么说了,五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于道说出来之前,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身为五州人,享受着五州的福利,却没考虑过人家付出的东西。
许方凭什么给他们用?李然凭什么给他们治病?现在五州需要他们贡献了,还愿意给钱,这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与民争利好吗?不好,这也是他们说动锦王的法宝,否则锦王才不愿意掺和这事。
可于道都这样说了,那就不是与民争利的问题了,五州又不是白拿这些东西,他们起码还能垄断十年,打造自己的品牌,还想怎么样?
除了一定要给政府这边之外,其他人想买专利他们也是可以拒绝的,又不是一定要给。
讲开了,于道还觉得不解气:“殿下当年就觉得士绅阶层是毒瘤,早就想将士绅杀干净,这事你们也是知道的。为
什么后来又不做了,害怕你们吗?那就是个笑话!殿下不做,你们还能坚持几年?五州人人皆龙!人人读书写字,还抱着以前的想法,那就是自己找死!不用暴力,那是不值得用暴力,但这不是你们不知好歹的倚仗!”
锦王也是服气的:“的确如此,士绅之所以厉害就是他们能当官,能掌控天下。如今人人读书认字,必然会重新洗牌。”
“什么狗大户,时代已经变了。这法律出来了,殿下也是看过的,你们找我也没用。实话实说,诸位还是别反抗的好,殿下对士绅阶层是什么态度你们也是知道的。”
几位大佬皆是默然,还能什么态度,就是一个字,杀。
他们现在还活得滋润,那是因为周枍堂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重来没对着干过。
阳奉阴违的那些,坟头草都几米高了。要说反抗,五年前说不定还能反抗试试大周以武立国,武夫的力量太过强大,士绅豪族本来就很难受了。
五年前尚且只是能试试,现在的五州,这个层级的力量基本已经凉了。
教育体系将那些诗书传家的家族毁灭得很彻底,而新的商业法则是给了氏族豪阀的底蕴积累最致命的一击。
当他们在任何领域都没有优势的时候,那就玩不下去了。如今之计,只能选择考取花城大学,或者是高中毕业去当官,创立新的门阀,顺应时代潮流,以前那一套已无立锥之地。
锦王想通了,也没去管这几人了。他这个锦王当得好好的,之所以会来这里,也并不是反对这项律法,只是他觉得这么做不合适,想来问一问而已。
锦王也是命苦,他也不知道该找谁了。找宁王没用,宁王根本不管这些事。
找周枍堂?找是可以找,他也相信周枍堂会见他,但如果站在周枍堂的对立面,什么后果他是不愿意去想的,光靠一个叔叔的身份是绝对不够的。
狗屁豪族,抄家灭族!
锦王就没见过这么狠辣的人,别说外人了,就是自己人周枍堂也是下过狠手的。
从于道这里离开,锦王转道去见金融司。金融司部长是黄老九,也是经商起家,不同的是这人完成了从商人到官员的转换,这不就混成部长了。
黄老九跟锦王是有私交的,一看他来了立马热情招呼:“锦王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先说好,帮那些豪门求情那就不用说了啊!”
锦王苦笑道:“我是那种人吗?看你这小气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恶人不成?”
“没有没有,喝茶喝茶,都是他于道惹出来的祸事,跟咱们没关系。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花城大学的赵开,金融系的大才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过来的。”
赵开不卑不亢:“见过锦王。”
赵开之名锦王也是听过的,赶忙道:“不必多礼,你的大名可是传遍五州了,比我这混吃等死的王爷强多了,五州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你是谢明对吧,陈忠的弟子,怎么来五州了,在这金融司当官?”锦王看向了谢明。
谢明拱手道:“见过锦王,在下来这里只为求教,特意向赵先生求学来的。”
锦王闻言细细看他一眼,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说说看都学到了什么,本王也听听看。”
“求学之路,达者为师,敬明兄有心想学,跟上便是了,赵某不过先行一步。王爷想听,那我们就说说房子的事情。王爷也有插手地产,建筑新式房屋,王爷以为这新房如何?”赵开问道。
锦王有了点兴奋之色:“这水泥房很好用啊,加了钢筋在里面,坚固不说,装饰后居然还颇为美观,造价也不贵,还能层层向上,也是项利国利民的技术。”
赵开微微点头:“对,这项技术现在是科学院在管理,它背后也是有体系的,什么灰烬凝土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只能从金融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五州需要人口,必须鼓励生育,人多了就要考虑住房问题,吃饭问题,需要腾出更多的地来种粮,那怎么办呢?只能往上走,开发天空领域,这就是建筑水泥房的根本目的,王爷觉得我说得对吗?”
锦王认真想了一番,表示认可:“对,之前我就知道这项技术是利国利民之事,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好,这大概就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多谢先生教诲。”
“王爷不必如此,赵某不过见得多了,想得多了一些而已。”赵开拱手,神情肃然,“这是国家发展所碰上的必然问题,如何利用有限的空间去住更多的人,由此也会衍生出其他的问题,比如说金融问题。”
“这项技术不能开放,以免被外人学了去,五州又要快速发展,光靠五州官方来推动这件事怕是数十年都做不完,如此一来就只能借用民间的力量。”
“人口多了,需要住房,既要借用民间的力量,又要压制资本家的实力,这就是金融司存在的意义了。如何控制地价、房价,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房价不能过低,人人买得起那就没意义了,每年都要让它上涨才行。但房价也不能过高,若是人人奋斗一辈子都只能买一套房,那就会积怨甚重,也不利于金融调控,一旦崩盘便是一场经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