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武当天柱峰的山道上,繁花似锦,绿树成荫。
林轩却无心观赏。
他扬鞭策马,一路不停歇,总算在第二日的天明时分,赶到了武当山山门所在。
这里看起来是一处寻常平地,左侧是一级级的青石板台阶,大约有两米多宽,一路曲曲折折、蜿蜒向上,不多远,便消失在绿树红花之间;
台阶的右手边,矗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暗青色大石。
上面是黄边红底的摩崖石刻,写着“武当派”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
字迹铁划银钩,落石有痕,不像是人工斧凿,倒像是被人以凌厉的剑气削成似的。
林轩翻身下马,手里还牵着缰绳。
那匹驿站租来的老马累的不行,鼻孔里不停地嘶嘶喷着热气,四只马蹄在原地不安地轮番点地,把地上的青苔踩出了一个个凹陷的小坑。
“请教来者何人?”
前方传来一个清朗的问候声,带着些许湖北方言口音。
只见石阶左边,一棵几人合抱的苍天大树下,悠悠转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道袍,头上绑着一个发髻,中间插着一根竹子。
“在下临安城龙门镖局林轩,有事求见张翠山张五侠。”
林轩见他大约三十岁上下年纪,面容平凡,嘴角带笑,看起来自带一股亲和力。
这与原著中张翠山的描述不符,知道他必定不是张翠山,林轩于是抱拳说道。
“啊?临安城?可远的很。你是要见我张师叔么?不巧,不巧,他昨天刚下山去哩!”
这名道士手里的拂尘一甩,单手舒掌,回了一礼,然后道。
他本是武当山上的一名弟子,因天资平平,无心武学之道,便做了知客道人,近几日来一直在山脚下迎接前来拜访的各路武林人士。
再过三天便是师祖张三丰老人家九十大寿,这几天上山道贺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
他见林轩两手空空,反而有些奇怪,故而先发问。
“已经下山了?!那正好错过了,糟糕!”
林轩闻言,心中一沉,嘴里不由说道。
武当山山峰众多,山势起伏,从这山门到武当派所在,仍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到达,临时再找其他人,那又耽搁不起了!
知客道人上前几步,随后问道:
“不知你找我五师叔有什么要紧事么?我倒是可以替你飞鸽传信一番。”
是啊,武当派自己有一些江湖上联络的暗号的,还有飞鸽传书。
张翠山昨天才下山经过这里,想必也没有走很远,不如通过眼前这道士,与他联系上。
林轩深深吸气,然后抱拳,脸色凝重道:
“我们龙门镖局受人委托,将俞三侠送回武当,然而路上却遇到了一伙高手觊觎在侧。
他们想要在武当山山脚劫镖,我们总镖头深知抵挡不住,便派我来找张五侠求救!”
“三师伯也回来了?
不过,他武功高强,怎么还需要你们护送?
又是什么样的强人,连你们龙门镖局也不是对手?”
知客道人不愧是专门干这个的,很健谈,也很有求知欲。
林轩急道:
“这些容我之后再解释吧!
道长你快帮忙联系张五侠,请他速速沿着前往双井子的官道行进。预计今天中午时分,我们镖局便会到达山脚双井子小镇。”
“哦哦,马上,马上!”
或许是林轩的真挚打动了他,面前这道士把拂尘放回宽大的衣袖里,随后右手大拇指食指围成一圈,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呼哨。
几秒之后,不远处那大树里就飞下来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右手小臂上。
他不知从哪掏出纸笔,写了几句话,然后绑在那信鸽腿上,对那鸽子说了几句话。
接着捧在手心里,将其扔向天空。
“这鸽子听得懂人话?”
林轩看完他的一通操作,好奇地问道。
“或许。但道生万物,万物有灵,给它派任务之前,我都要嘱咐它几句。”
“……”林轩无语。
“林少侠放心吧,鸽子飞到镇上我武当派的落脚之处,便有人会去找五师叔,再一同去接三师伯。
少侠远道而来,路途奔波,不如随我上山,喝杯清茶,舒缓一下?”
“不用了,我还得把这匹老马还回去。
等这趟差事完成,我再和镖局的同僚一起,正式上山拜访贵派,为张真人贺寿!”
林轩推辞道。
知客道人也不勉强,打了一个稽首,躬身道:“好,那便不勉强少侠了,无量天尊!”
“就此别过!”林轩抱拳,又翻身上马,往山脚下行去。
那知客道人站在原地,目送林轩离开,消失在山道上。
“嗯,有五师叔出马,自然是没问题了。”他点点头,之后便一个纵身,跳回大树树丛之中。
只见他盘腿坐在几根粗大的枝丫构成的一个小平台上,从怀里掏出一本《道德经》。
借着树叶之间透进来的天光,津津有味、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没有亲眼见到张翠山,让林轩对这个任务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不确定。
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只鸽子身上,林轩自认做不到。
他决定还是回去找龙门镖局那伙人,然后再与殷素素摊牌。
凭着老马的功劳,林轩渴了喝溪水,饿了吃野果。
终于在天黑之前,再度见到了在官道旁休息的几名龙门镖局的同僚。
还好,那大车还在,大车在,俞岱岩就在!
“林轩,这么快回来了?你不说三日么。”
发小镖师张化,见到林轩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轩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服,径直越过张化,走向都大锦和祝镖师、史镖师三人那边。
他们三人此时正各自盘腿在草地上坐着,呈品字形,围着一处火堆。
火堆上方是用几根木头当做支架,悬吊着的一个黑色的双耳小陶壶,壶盖在咕噜噜冒着白色气泡,里面似乎煮着茶水。
林轩细嗅了一下,嗯,是西湖龙井。
临安城的人,没人不爱喝龙井。
“林轩,你回来了?野山参买好了么?来,尝尝武当山泉水煮的明前龙井。”
祝镖头挥挥手,笑着招呼道。
再过不久就能完成这趟差事,瓜分那二千两黄金,因此众人的心情都大为放松。
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大半,连平常不苟言笑的总镖头都大锦,脸上的笑意也是多了许多。
“你买的东西呢?还有这匹马是哪儿来的?”都大锦细心地问道。
“是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上次的病还没好么?
来,喝了这西湖龙井,治治你的水土不服。”
武功排第三的史镖头也说道。
“镖头,不好了,咱们让一伙强人盯上了!他们马上就会来到!”林轩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