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娄娇那离开后,省了不少时间的周光美便打算先去吃顿午饭,顺便买点路上吃的干粮。
此时虽是正月,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待在家里不出门的本钱。
等周光美带着秋捡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后,便见到街道两旁已经有不少小贩出摊了。
今日的天气不错,晌午过后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街上的叫卖声也不似前几日天冷时那样撕心裂肺。
周光美看了看这与后世差不多的场景,正准备提醒秋捡走人,却见秋捡东张西望,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虽然个子已经很高了,但到底还是小孩子。”
看着秋捡约一米六的高挑身体上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周光美叹了口气,反正城里也不许骑马疾驰,干脆便牵着马与小丫头逛一逛。
小丫头一路上唧唧喳喳,见到这個要问,那个也要问,这不禁让周光美疑惑起来。
“秋捡应该对乐安城很熟悉吧,平日里娄娇不是让你出门买菜么,怎么一副这么没见识的模样?”
秋捡闻言顿时有些委屈,一时间连头上扎着的两个小螺都无精打采了起来,只听她说道:
“小姐让我出门却从不让我走第二条道呢,每次我一走小姐便开始计算时辰,如果我回来慢些就会被训斥一顿。”
周光美闻言点点头,听了秋捡的话后,他想起了此前娄娇在关于秋捡身世上的隐瞒。
秋捡说她母亲的个子很高,比寻常男人都高,但娄娇却否认了这一说法。
还有秋捡的爹姓林,把这些情报记在心里,周光美打算回青州左卫后让表弟帮忙查查,这样也不耽误自己去帮汉王做事。
周光美思索一番后,却发现身边的秋捡不知何时不见了!
回头望去,只见一群围着个卖糖葫芦老汉的孩子里正有个高个子分外醒目,不是秋捡是谁?
小馋猫。
周光美见状笑了笑,又把马往回牵去了。
此时是正月,孩子们多少有点压岁钱,等“大款”们买完后,剩下围着老汉流口水的就是已经用光压岁钱的了。
那老汉见到周光美径直朝不远处的一个丫头过来后心知有生意了,当即热情地招呼道:
“这位公子,帮妹妹买串糖球吧,我这可都是用的好果子。”
冰糖葫芦这个小吃在南宋时便有了,此时各地的称呼并不统一。
走到老汉身前拔出一串糖葫芦后,周光美仔细看了看,顿时发现这糖葫芦上面有不少灰。
那老汉也发现了不对,此时还没有保鲜膜之类的东西,虽然罩了层布挡着,但时间久了也会被风送进一些灰。
老汉尴尬一笑,连忙拔出另一根,送到周光美面前道:
“这根却是干净的,公子换这根吧。”
“罢了,”周光美把这根糖葫芦也接到手上,递给老汉两根的钱说道:
“这根我吃吧,一点灰而已,送嘴里涮两下再吐了就是。”
反正这糖葫芦最后也得卖给周围的孩子,周光美干脆也买了,他前世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出身,没那么多讲究。
把干净的那根递给秋捡,小丫头立刻甜丝丝地笑了起来:
“谢谢公子。”
秋捡接过糖葫芦后便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幸福的表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
等回过神,见周光美正盯着自己,秋捡一下子霞飞双颊:
“公子不会怪我嘴馋吧。。。。。。”
“哈哈。”
周光美摇了摇头,随后也咬了口糖葫芦,这玩意他也有许多年没吃过了。
吃了两颗山楂果后,忽然想起什么的周光美向老汉问道:
“长者是本地人么?”
见老汉点头,周光美又问道:
“长者可记得六年前本地遭过什么灾么?”
老汉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俺记得这几年都风调雨顺的,没什么天灾,倒是南边青州我记得好像出过什么事,嘶,让我想想。”
青州?怎么还跟我家有关系?
周光美闻言后正一头雾水时,对面老汉突然一拍脑门:
“瞧俺这记性,俺想起来了,六年前青州不是遭了兵灾嘛,好像有人造反,朝廷官军都败了几场呢。”
“原来如此,多谢。”
周光美对除汉王朱高煦传外的明史并不熟悉,打算回去问问父亲。
等他和秋捡都把糖葫芦吃完,串子一丢后,便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出城去了。
就在周光美出城后不久,一个没什么生意的小贩正闭眼晒着太阳时,突然感觉天黑了下来,随后耳边听到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
“劳驾,请问这位小哥,可知玉柳巷是从这里走么。”
一个女人问那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作甚?
难不成是准备卖身?
小贩正准备嘴花花两句,可等他睁开眼后,已经到喉咙里的话顿时又憋回了肚子。
只见一个比周围大多数男人还要高出一截的白衣妇人正站在自己摊前,此时小贩因为躺着的关系,正好看见两座高耸入云的山间有道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这女人是泰山么,怎么这么高!
虽有崇山峻岭的好风光,但此时小贩无暇顾及,那妇人没什么表情,却盯得他心里发毛!
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小贩有些害怕地起身抱拳道:
“回大姐的话,您走这边是对的,顺着这条街往前走,过了那个酒楼往右拐就行。”
高大白衣妇人往小贩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随后点头道:
“多谢,劳烦了。”
“不敢当。”
白衣妇人问清地方后便快步离开了这里,周围的人见了纷纷侧目,他们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高的女人。
玉柳巷的一处二层小楼里,随便糊弄了一顿午饭的娄娇吃完正准备歇息,却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今天老娘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只是没钱入账!”
娄娇气愤地一跺脚,刚准备把被子一蒙当鸵鸟时,却听到楼下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喊道:
“娄娇在么,是我。”
娄娇闻言先是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楼下是谁后,她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当即跳下床一路“噔噔噔”地下了楼。
“啪”的一下打开正门后,娄娇一把就抓住了门外的白衣妇人。
等人进来,娄娇当即惊恐地小声喊道:
“你怎么敢光天化日地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