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前辈，有易道兄。”

推开小别院的门，换上自己的衣服，提着手提包的周鸣就看到了田晋中和梁有易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梁有易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好歹有些生气了，看到周鸣到来，也是笑着招呼道：“道兄。”

田晋中也点了点头，示意陆羽和龚庆两个道童倒茶，周鸣却抬手制止道：

“不用了，我是来道别的，马上就要下山了。”

“不多住几日？有易不是还说欠你几顿饭吗？”

田晋中挽留道，周鸣坐在两人对面，说道：“不了，我师父都阴阳怪气是不是我把龙虎山当山门了。”

“小蒙啊...哈~”

田晋中笑着摇头，梁有易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等我身体好些，再去找你。”

“嗯，对了...师父委托我，有些话需要跟晋中前辈单独说。”

周鸣语气微变，变得认真了些，田晋中闻言皱起眉，梁有易倒是自觉，回头道：“小羽子、小庆子，推我出去散散步。”

“是！有易师爷！”*2

龚庆眼神在周鸣与田晋中间徘徊了一下，但很快低下头，跟在推着梁有易轮椅的陆羽身后，离开了别院。

等到周围清静下来，田晋中才问道：“小蒙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老夫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其实师父他只是单纯让我问候问候您，是我个人想找您谈谈，已经跟老天师说过了。”

闻言，田晋中愈发疑惑，不等他发问，周鸣便自顾自说道：

“我有一個魔咒，可以看穿别人的思想，甚至一定程度上看到对方的记忆，包括那些深藏的秘密。”

田晋中眼一眯，轮椅微微摇晃了一下，周鸣赶紧说道：

“是有条件的，不是直接就能看到，而是需要施咒，不施咒的话，只能像某些心理学或微表情学大师一样，猜测到一些。

我没有对您施过咒，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田晋中绷直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随后语气莫名的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您很困乏。”

周鸣说道：“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与苦衷，所以不能睡、不敢睡，是吗？”

“你......”

“晋中前辈，您不用否认，我也无意探寻，只是我恰好有一些办法，可以解决您的困扰，而同时...老天师很慷慨。”

闻言，田晋中久久沉默，随即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小子猜对了。”

看着田晋中变得疲惫颓丧的模样，周鸣微微靠近了些，声音放得温和，说道：

“我可以让您忘记一些事情，也可以让您增加一些...没有经历过的记忆。”

田晋中的轮椅又微微摇晃起来，周鸣抬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田晋中那只剩半截的手臂上。

简单的安抚动作，也确实足够有效，田晋中平静下来，说道：

“对老夫的记忆...灵魂进行加工？那你能保证，在这个过程之中，忍住不去探寻吗？”

“哪怕我说我能，甚至我说在这个过程之中，我无法阅读您的记忆，您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其实您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拒绝我的好意，要么...选择信任我。”

“那你又想得到什么？”

周鸣收回手，说道：“只有小商贩才会选择银货两讫、概不赊账，我现在没有想要的，毕竟有易道兄已经给我带来了现阶段用不完的资源和人情。

但或许日后，我需要很大的助力时，莪希望在您这里，已经有一份存款可以随时支取。”

田晋中凝视着周鸣，问道：“看来你是个不愿偏居一隅的人...如果老夫同意，那么老夫忘记的事情，就一定忘记了吗？

有没有可能被用异人的手段探寻到？还有...若是哪天老夫想要回想起这段记忆了呢？”

“我曾经用这种方式，骗过了我的心魔，除非有人的手段超过了自身心魔对自己的了解，否则根本无法探寻，即便是...明魂术也不行。”

“明魂术？哼！”

田晋中冷哼了一声，脸上出现不屑之色，周鸣没有因被打断而恼怒，而是说道：

“至于恢复记忆，到时候找我施加一个反咒就行。”

闻言，田晋中再度沉默，许久都没有回答，久到周鸣都觉得有些不自在时，田晋中才说道：

“老夫信你一回，你可别让老夫失望。”

周鸣露出微笑，掏出自己的魔杖，说道：“晋中前辈，您尽可能的接纳我的魔法，毕竟以您的性功修为，要是抗拒的话，我未必能成功施咒。

同时想象您想遗忘的记忆，您想象得越精确，遗忘得也更干净，毕竟我不知道您那段记忆，没办法替您筛选。”

“来吧，老夫若是要防备，便不会答应你。”

田晋中干脆闭上眼睛，枕在了轮椅的头枕上，周鸣也挥舞魔杖，尽可能的输出自己的炁。

“一忘皆空！”

魔咒刚刚触及田晋中的灵魂，就好像流水冲刷在一块顽石上，魔咒四散，顽石却岿然不动。

“这灵魂，真硬！”

周鸣微微咬牙，又增加了体内炁的输出量，这还是在田晋中不抗拒，加上初见杀buff增幅下的情况。

要是田晋中全心抵抗的话，说不定周鸣还会被魔咒反噬。

怪不得就连掌握明魂术的吕良，都只能先将田晋中的灵魂记忆整个复制粘贴走，回去再慢慢破解。

想要一口气攻破田晋中灵魂本能的防御，那基本不可能。

在魔力的冲刷下，田晋中的灵魂也犹如落水的顽石，逐渐被改变着。

终于...

“呼~”

周鸣掏出仅剩不多的一瓶魔药，开盖吨吨吨喝了起来，田晋中也微微睁开眼，问道：“成功了吗？”

“您回想一下便是，您现在还记得你想保护什么秘密吗？”

听到周鸣的话，田晋中皱眉，随即变得茫然起来，但很快舒展眉头，洒然一笑。

“您该休息一下了，我也要离开了，我晚上还有个约。”

周鸣将药瓶随意扔进手提袋，站起身，田晋中笑着道：“注意节制。”

说完，他像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在午后自家的小院子里，靠着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鸣耸了耸肩，感知了一下体内差点抽空的魔力，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挥动魔杖，消失不见。

在数百米外，张之维缓缓收回眼神，低眉时，也长叹了一口气。

夜晚，周鸣站在一家裁缝店内，提着一件刚刚进行了修改的阿尔斯特大衣，主要是腰带进行了个性化处理，融合了一丝道袍上慧剑的风格。

将身上的柴斯特大衣脱下，换上阿尔斯特大衣后，他看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付了账。

除了看起来有点热、有点装外，没有其他毛病。

付账打车离开，周鸣来到一家叫做夜色的酒吧，走到调酒台，看着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调酒师，周鸣掏出由手提包变成的钱包，说道：

“来一杯圣洁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