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湖的风光依旧,初冬的太阳高高悬挂于天际,莫语被燕枝扶着,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喘着粗气,看着天空,冷然说道:“多谢援手了。”
“不用谢。”楚寻语知道莫语生性冷漠,不喜结交,所以能说出一个“谢”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了想,又问道:“胡兄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尽失?”
“他?”莫语的表情明显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冷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放心,没有大碍,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老毛病了。”
“哦?”听了此话,楚寻语表情也是一愣,这真是咄咄怪事,这世界上,哪有修为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的事情?不过莫语既然这么说,必然知道什么内情,“既如此,那么在下就和朋友在这里告辞了,我们先行一步。”
“不送。”
临走之际,楚寻语特地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燕枝小丫头,平静的说道:“小妹妹,我们改日再见。”
“好的。”燕枝嘻嘻哈哈的摇摇小手,“大哥哥,我们改日再见,走好啊。”
告别完毕,于是三人就下了山,走在郁郁葱葱的间林小路上,望尘若有所思的问道:“楚小友,莫非看出燕枝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这丫头果然古怪的紧。”
“哦?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
“这不是废话嘛。”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慕缘,结果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没有看出问题来,反而就成了问题。”楚寻语认真的解释起来,“试问一下,那天的黑衣女子神通手段如何?”
“高深莫测。”望尘肯定的应道。
“这就对了,燕枝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在望尘前辈和莫语同时被重伤的情况下,她何德何能?能够全身而退?这还不是古怪吗?就算有‘万壑云海’的庇佑,她居然能够不受一点伤?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更重要的是,我看莫语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却不致命,和望尘前辈一样,致命的杀招都被挡了下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样。”慕缘点点头,“话也在理,我们要不然现在立刻回去,将她拿下?”
“不用了。”楚寻语自信的一笑,“我观察很久了,这燕枝丫头似乎处处都在留意我们,看来就算我们到了北方,她也会跟去,我们且不动声色,做顺水推舟状,任她自由发展,我倒是很好奇,她下一曲戏文能唱出什么。”
“那胡笑林呢?”望尘神念一动,“莫语说胡笑林的修为会自己回来,这真是奇怪,楚小友你行医多年,可曾见过这种怪异情况?”
“胡笑林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这种猜测过于荒诞,还不好明说,我们去北方的时候,燕枝一定会把莫语也给引过去,莫语一旦到了,胡笑林必然不会远,多观察几次,我才能确定。”
“好吧,既如此,计划不变,我们即刻动身北方。”
三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本想依然骑马前行,不过三匹马很意外的东倒西歪一片,神情萎靡,无精打采,看来是楚寻语的药效过了,现在这些凡马已经透支了体力,无奈的休息下来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三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好在离老子山不远,就有集市,他们又买了三匹身强体健的骏马,当做脚力,只不过这次没有喂食灵药,避免再次出现那种拔苗助长的情况。
三人策马慢行,也不着急,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往徐州赶去,只要到了徐州,就到了苏北,也正式踏入了北方境地。一路上,看日北行,玩鞭冬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若是有酒家,就停马喝上两口,若是马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时不时的对个对联,偶尔在唱个元曲,颂个诗词,倒也清闲,望尘幻化了面容,变成普通人的模样,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三人是结伴而行,出来游玩的三位公子哥呢。
“冬日微寒雁南飞。”慕缘喜滋滋的在马上说道,“你看我这句七言开头开的怎样?”
“低俗!”楚寻语依旧是这样的评价,“俗不可耐。”
“又来了,野郎中,你说个下句,我听听看有多高雅。”
“这又何难?张口就来,听好了,下句我给,纵马轻踏蹄留香。”
“不过尔尔。”
“你自然听不出来什么,有本事就追上来。”说完,楚寻语策马往前疾驰而去。
“哈,看我的马儿是如何健步如飞的。”慕缘不甘落后,立刻追了上来。
就这样,一路嬉笑打骂,追着太阳落去,披上星月在肩,又赶着朝阳升起,数日以后,就来到了徐州城门外。徐州,地处淮河的下游,以黄河古道为分水岭,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在战略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素有九朝帝王之都的美名。
这里出过许多名人,例如南唐后主李煜,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道出了多少辛酸,唱出了多少泪水,还有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让后世都在传诵他的高尚情节。
站在城门外,三人感慨良久,这里正因为战略位置重要,所以两朝战争期间,你争我夺,损毁的一塌糊涂,满目疮痍,不过现在天下大定,这里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三人你对我唱,回忆往事很久,才徐徐下马迈步,随着人流进城。
“等等!”一个守城门的官吏拦住了他们,“你们几位面生啊,外乡来的?”
楚寻语把眼一瞧,原来是个肚大腰圆的家伙,腰间挂着一把佩刀,斜着眼睛看着三人,于是回答道:“是的,我们是外乡来的,今日路过。”
“哦?是吗。”胖官吏点点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这几日朝廷悬赏捉拿人犯,你们嘛,嘿嘿。”
“恩?”三人不明所以,老远就看见了,城墙上贴着海捕文书,不过这与他们何干?还是楚寻语见机的快,知道这人是借题发挥,讨要买路钱,于是掏出了一锭银子,笑着说道:“官爷,我们真的是外乡来的。”
“哈哈,好说,好说,一看你们就是外乡来走亲戚的。”胖官吏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进城吧,进去吧。”
“你是哪个衙门的?姓甚名谁?”望尘忽然冷冷问道。
“怎么?要找事?”胖官吏两眼一瞪。
“走吧,走吧。”楚寻语拉着他就要走。
“哼。”望尘不满的回望一眼,小声说道,“岂有此理,日后回了王都,我一定要去找丞相理论理论,怎么管理天下官吏的。”
“什么?”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胖官吏听见了,胖子牛眼一瞪,“小子,给脸不要脸,还要去见丞相?笑话,来呀,哥几个,抓了他们,锁大牢去。”
“是!”周围数个兵卒一听,立刻长枪横下,围住他们,就要拿人。
“完了。”楚寻语哀叹一声,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对这些凡人也不能动手,这真是绑着石头跳大海,活活被淹死。
“哈哈,好玩。”慕缘嬉笑一声。
“你疯了?都要坐大牢了还好玩?”楚寻语埋怨他一句。
“嘿嘿,你不知道。”慕缘挤眉弄眼的说道,“凡人皇宫,仙家道门,哪里都住过,唯独这大牢没去过,有意思,我们进去玩玩。”
“疯了!”
“不错,此言有理。”望尘也点头同意,“我倒要看看牢房制度如何,好歹也是我算出来的天下运数,所以我更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有没有对天下人负责。”
“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我不认识你们。”楚寻语两眼直翻,对于牢房,自己当年被废掉修为,打入天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喜欢牢房。
这年头,追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听过要追赶着主动关大牢的,真是好一阵无语,不过也没办法,谁让碰上这两个疯子呢?只好乖乖的伸手挂上铁链,被差官拉走,大不了进去以后,晚上在悄悄出来,反正这凡人牢房,也困不住他们。
数十个兵卒轻车熟路,拉着他们就走,一路七拐八绕,走进了县衙的大牢,推开阴暗的牢门,就看见牢头坐在桌前,和几个狱卒闲聊,当先一个小兵走近,叫道:“来犯人了。”
“犯了什么事情啊。”牢头斜眼望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顶撞我们老大。”
“哈哈,好,来,先关上几天。”牢头一抛钥匙,“看样子,也是读书人,好吧,二子,开个单间,关上这几人。”
“好嘞!”另一个狱卒一听,接过钥匙,笑着说道:“来,你们几个,跟我走。”说完,就把他们一路拽着,关进了所谓的单间。
说是单间,也还是阴暗潮湿,一堆乱稻草,三人无奈的低头进了木门,狱卒笑道:“读书人嘛,就好好读书,别愤世嫉俗,顶撞上官,不是找死吗,放心,关你们几天,长长见识再说。”
楚寻语无奈的瞥他一眼,看见他走远了,一屁股坐下,埋怨道:“好吧,这下满意了吧,称心了吧,上赶着进大牢的,你们俩也是天下头一个。”
“哈哈,没见过,当然要来见见,真好玩。”慕缘嬉笑着相对而坐,“你别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以此为题,来赋诗一首如何?”
“完了,你真疯了,我不与疯子对诗。”楚寻语无奈的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咦?楚家兄弟?你们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三人一回头,这位“隔壁邻居”不是别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高威,不过哭丧着脸,高大的身躯上带着重镣。。
慕缘哈哈大笑:“这么巧啊,高威老哥,你也来这里玩啊。”
“别胡说!”楚寻语白了他一眼,高威**凡胎的,何来“玩“字一说,感觉事情有异,连忙问道,“高大哥,多日不见,你怎么进这里来了?”
高威长叹一身,一屁股坐下,隔着木栏杆说道:“他们说我杀人。”
“啊?你杀人了?”
“没有,没有!”高威委屈的连连摇手,带起铁链哗哗作响,忽然想起什么,惊喜的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仙人,一定能帮我洗脱罪名的,不是我杀的人,是鬼杀的,要不就是妖怪杀的,我亲眼所见,他们不信,硬说是我,但你们要相信我,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xh:.126.8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