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目大师联系上了吗?”
清心摇摇头:“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几个能联络的地方都试过了,没有回应。”
宴庭之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小意的伤耽误不得,等断掉的手脚筋长上了,只怕就真的废了。
赌一把!
“清目,你现在速速去准备……”宴庭之越说越多,清目已经从震惊转为麻木。
“听清楚了吗?这件事不容有失。”
清目点头:“主子,您放心,您要的这些药材咱们庄子都有,只是……”
“说。”
“只是,这里面有几味稀罕药材是您每天要服用的,如果拿出来用,只怕不妥。我这边有几味可以替换的,药效只是稍微差点,不如拿它们代替。”
宴庭之皱眉,转动了几下佛珠:“不必,拿出来吧,我少吃这几味不会死。”
清目还想说点什么,被宴庭之制止:“不必多言,下去着手准备吧。”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宴庭之表情很是凝重。
他准备的药材是有接续筋脉的功效,明天他将划开她的手脚掌,将手脚筋用银毫针连上,再将这接续的药内服外敷。
等手脚筋长合之后,再将银毫针逼出。
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中,哪一步出了纰漏,她都会变成彻底的废人,甚至直接死掉。
明日,应当是个吉日。
--------
山洞中。
“藏兄,你是说今日就医治?”林屹有些惊讶,没有半点准备。
宴庭之点头,所有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不宜再拖延。
林屹心一横,最坏也坏不到哪去。
她治。
一碗麻沸散下肚,不到半炷香时间,林屹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要开始了。”宴庭之语气郑重。
林屹不由的打量他,他今日还是一身白衣,似乎除了白衫就没有其他颜色。
头发被全部束在脑后,袖子紧紧挽起绑在小臂上,素白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柄闪亮的窄刀。
这么一看,他这手果然还是拿佛珠最好看。
林屹明显感觉到窄刀将自己手脚筋断裂的地方划开,手法很丝滑,就像割猪肉一样。
虽然没有了痛觉,但林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断掉的筋脉,正被一点点缝起来。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娘亲笑眯眯坐在院子里,一边给爹爹做衣服,一边看她四处玩闹。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开心的小女孩。
体温一点点流逝,娘亲的笑脸消失,林屹感觉浑身开始发冷。
她的四肢开始僵硬,她的身体开始冻住,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她的思绪开始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天。
她飘了起来,身体越来越轻,仿佛一片云彩。
“不要睡!”突然,一个温润的男人声音想起。
他是谁?他在说什么?
“小屹,不要睡!醒一醒!”
是谁在叫自己小屹?
自从娘亲在她七岁的时候死掉,就再也没有人叫她小屹了。
“娘!娘!”
突然,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击天灵盖,林屹漂浮的“身体”瞬间跌落。
下意识吞咽着,意识终于慢慢回笼。
一碗药下肚,苦的她终于清醒过来。
差一点,她就随娘亲去了。
“过程很顺利,只要熬过今晚的高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宴庭之说完长出一口气,表情很是疲倦。
林屹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转身的时候,后背竟然完全汗湿透了。
“谢谢。”
除了谢谢,她似乎什么都不会说了。
宴庭之收拾好东西,这才发现自己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伤口上的血,有他的,也有她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换身衣服。”
宴庭之仓促消失,山洞再次只剩下林屹一个人。
很奇怪,她这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孤单。
难道是受伤后,人就会变得脆弱吗?
以前的她,为了埋伏敌人,可以一个人潜伏三天三夜不动弹。
那时候似乎心里满满都是捕猎的兴奋,还有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此刻,怎么会觉得少了一个人,山洞就空荡荡的呢?
麻沸散渐渐褪去,林屹感知恢复。
感觉就像有一千根针不停地在她手脚扎孔,折磨的她心里宛如千只蚂蚁爬行。
又疼又痒又挠不着。
控制……控制……
林屹不停地想着控制,可是越想越控制不住。
血液似乎不停地在上涌,林屹越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
很快她知道,自己果然发热了。
宴庭之还没有来,她感觉很渴很热,她想跳入水中。
浑浑噩噩间,她似乎睡着了。
梦里一会冷一会热,她在浮浮沉沉中煎熬了许久。
终于,无力睁开的眼皮,缓缓睁开。
入眼的是男人清冷的睡颜,他趴在自己床头,手里还有一条布巾。
他照顾了自己整晚?
为什么?
林屹不敢移动半分,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就这么凝望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这男人竟然没有一处没长好的。
视线停留在他嫣红的嘴唇上,林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男人脸色这么白,嘴巴怎么这么红?
莫不是,病了?
再细看,果然发现男人微微皱眉,表情并没有半分睡觉的舒缓。
林屹想叫醒他,却发现怎么都喊不动。
她尝试了几次,四肢还是不能动弹,额头汗珠都急出来了。
“藏庭,醒醒!”
“来人,快,救他!”林屹这一刻精神力释放到了极限,砰地一声,感觉天灵盖都要炸开了。
眼前一白,林屹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主子,您醒醒啊!主子?啊……”
清心凄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旁边的清目也陷入呆滞中。
“怎么了?主子怎么了?”青鹤在外面等不及,听到叫声直接冲了进来。
听说主子自从昨晚救人后,回来就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浑身又高热,他们使劲手段都不行。
庄子里除了主子,就属清目医术最好,他说要针灸试试。
这刚开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传出尖叫声,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主子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一庄子的人只怕都活不成了。
青鹤倒是不怕死,能给主子殉葬是他的福分,只是能活着,谁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