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那边还好吗?”林屹想到家中亲人,表情柔软了几分。
她父亲林墨一共兄弟四人,林墨是老四,大伯二伯均战死在沙场,三伯年少外出游历时失踪,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林屹从未见过。
大伯二伯均育有两女,大伯的两个女儿早年已嫁人,二伯的大女儿去年刚出嫁,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算下来,林家如今就剩下大伯娘二伯娘和小妹林倾了。
“你放心,兵败虽然让陛下震怒,但眼下还不至于牵涉到林家女眷。只不过,最近外界流言四起,说林家叛国,虽然没有实证,但陛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
“陛下找您过去,就是因为此事?”
蒋安点点头:“之前林家家眷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他自然是不担心的。但如今你和你父亲兵败而亡,南境兵营又远在千里之外,林家军素有威名,皇帝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林屹沉默,林家祖祖辈辈守卫南境,家中男丁已尽数阵亡,却换不来帝王的半分信任吗?
“帝王之心,深如渊海。”蒋安当了半辈子太傅了,又如何不明白。
……
回去的马车上,林屹一句话都没有说。
宴庭之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有心想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她对自己,似乎从未有过信任。
“清心,你先回去,叫灶上做点好吃的宵夜。”
清心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主子从来不吃宵夜的,这做出来给谁吃,不言而喻了。
到了庄子,林屹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院子了。
宴庭之带着宵夜过去找她,房间却已经没了人。
“你们出去吧。”
房间没人后,宴庭之尝试带着宵夜进山洞,未果。
山洞内。
林屹坐在桌前,盯着娘亲的遗物,看了许久。
外面包着的这块帕子,她还有印象,是娘亲最爱的花样,两朵挨在一起的梅花。
里面是什么?
林屹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轻松了几分,缓缓解开。
一个漆黑的小木盒。
木盒上,有个小小的金锁。
有锁?那钥匙……
林屹的思绪,慢慢陷入回忆。
良久,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原来娘亲真的没有骗她。
解开衣扣,露出脖子上的黑绳,从领口扯出来,小小的黑绳上面,挂着一枚指甲盖小的玉坠。
还记得娘亲曾经说过,要给自己的小玉坠配个小金锁,她还以为是句玩笑话。
试试吧。
小心翼翼将玉坠插入锁孔,严丝合缝。
林屹左右来回拧了几圈,咔嚓一声,黑盒打开了。
漆黑的盒内垫着莹白的锦帕,锦帕上,放着一只金蝉。
这只金蝉做的很逼真,有一瞬间林屹都以为它是真的了,毕竟那透明的翅膀闪着光泽,仿佛下一次就要飞起来了。
不过,娘亲留下这只金蝉是什么意思?
看不明白,林屹伸手去拿。
看似薄薄的蝉翼,却异常的锋利,林屹的右手食指当场被划破。
沾上鲜血的蝉翼,轻轻晃动了一下。
林屹迅速缩手,看着锦帕上的金蝉,挥动了十几下翅膀之后,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
林屹:!!!
活的?竟然是真的金蝉。
所以,十年了,这小东西还没死?
林屹坐在一边,看着在空中飞舞的起劲的金蝉,百思不得其解。
她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场景。
娘亲她,还真是个妙人!
可是,这玩意儿不好看又不好吃,还没什么药用价值,到底能帮她什么呢?
林屹不解,她想到了自己在圣殿看到的那副画像,画像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娘亲呢?
是娘亲的话,谁画的?又是谁将其放在被人跪拜的大殿神像后面?
而且,那画像上母亲的装束,可半点没有大宴人的样子。
如果大舅舅没有撒谎的话,那娘亲身上,似乎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父亲知道吗?
一系列问题,在林屹脑海中炸开,她感觉有些头痛。
很快,她意识到,她之所以头痛,是因为一个小东西一直在啄她的脑门。
一把将金蝉捉住放在手心,小东西很呆,开始啄林屹的手心。
有点痒,又有点舒服。
林屹这才发现,小家伙跟一般的蝉似乎不太一样,除了通体金黄以外,它的嘴巴似乎能伸伸得很长。
啄完又缩了回去,仿佛真的吃到什么好东西一般。
林屹瞬间心里软了几分,虽然小家伙看着没什么用,但总归是娘亲留来的,也算是个念想。
“既然你这么喜欢啄我,那你就叫小啄吧。”林屹摸了摸它的背。
小金蝉顺着手指就躺下,还蹭了蹭,似乎很是舒服。
“真有灵性。”林屹这一晚上沉重的心,松快了几分。
虽然这娘亲和这小家伙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这一刻她感觉很幸福,就好像娘亲从来没有离开过。
下一瞬间,林屹退出山洞。
额……
看着端坐在房间看书的男人,林屹吓了一跳。
“你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干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喝了下去。
“心情好了?”宴庭之放下书,林屹看了一眼,佛经!
“你对佛经,倒是真爱呀!”
宴庭之似乎被她说笑了:“怎么,你是吃佛经的醋吗?”
林屹一愣,她是这个意思吗?
“好了,忙活了大半夜,饿了吧,宵夜还是热乎的。”宴庭之没有给她太多辩解的时间。
清心在门外吐槽:能不是热乎的吗?他都热两回了!
闻着食物的香味,林屹胃口大开,也没再纠结之前的话。
“这汤真好喝!”
“这把子肉入口即化,肥瘦相间,好吃!”
“这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真不错!”
“这……”
林屹说了半天,看着宴庭之不为所动:“你就真不想吃?”
宴庭之摇摇头,素白的手拿起汤勺,给林屹又勺了一碗鸡汤:“你身子弱,多补补!”
林屹笑了,她身子弱?她再弱能弱的过他?
不过,他那手,不拿佛珠拿汤勺,怎么看起来有种诡异的人夫感呢?
舀了汤递到林屹面前,宴庭之掏出丝帕,一根根擦拭自己素白的手指,从指尖到指根。
慢慢的,细致的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