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昕作势要站起身,却被刘老夫人制止了:“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坐下回复我就是了。”
谈昕温暖柔和地一笑,道:“是在锦绣院的草丛中发现的。”
刘老夫人叹息一声,这玉灵镜她已经丢了4年,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却没想到还能物归原主。
“之前派去寻找这玉灵镜的人都是些没用的。”刘老夫人这么说着,越看面前的谈昕越觉得懂事孝顺。
其实也不怪这些仆从没找到,因为谈昕自己都是碰巧才能发现的,铜镜藏得极深,又黑黢黢的,与草丛下的泥土混为一体,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周围的人却茫然不解。这老夫人得了个这么破烂的礼物,竟然还当作宝贝?
看到周围人的神情,刘老夫人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这玉灵镜是我的母亲赠与我出嫁的嫁妆之一,是纪念。我之前丢失它多年,却没想到能在此刻被我的三丫头找回来,我这三丫头啊,最得我心!”
这下,周围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刘老夫人觉得好,那他们自然也要附和的,皆是一副恭贺的姿态。
“老夫人的孙女个个都是好的!”
“是啊,这三小姐可真是个贴心人呢!”
席位上的谈雪袖中的手却握得极紧,几乎要嵌进肉里,面上神色阴沉至极,连一旁的小姐对她说话,都没有做出反应。
可恶!这谈昕怎么会有祖母丢失多年的玉灵镜!?
太过分了!原本以为可以让祖母对谈昕失望的!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疼爱的这个孙女,其实根本拿不出像样的礼物给她的!
“谈雪?谈雪?”一旁的曾小姐见谈雪神色奇怪,便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
谈雪这才反应过来,努力地挤出一个柔缓的笑来道:“我没事。就是太惊讶三妹妹的礼物了,难得她这么有心。”俨然一副大度宽和的模样。
而那曾小姐却不以为意道:“真是够有心机的,拿出一个陈年旧物,来讨她祖母欢心。”
曾华燕,是曾国公府的大小姐,与谈雪向来要好,此时也见不得谈昕一个庶女张狂。在她的眼中,庶女就只是嫡女的垫脚石而已。
寿宴过后,余氏便再不敢苛待谈昕,陆陆续续地送了好多补品到锦绣院里。
这一日,府中来了一位道士,是由余氏请来的,以三小姐身体不好为由,请他来做法,去去病气的。
而因为谈昕身边的丫鬟彩霞被赶出了府,身边就只有翠竹一个贴身丫头,于是余氏和刘老夫人各送了一个丫头过来。余氏送来的丫头叫香兰,老夫人送来的叫紫嫣。
夜里的玉烛燃烧得很热烈,泥金描的山水图案的屏风后面,谈昕正在宽敞的浴桶里泡着澡,桶里飘飘悠悠着丁香、沉香、梨花等花瓣,交杂锦簇着。
“小姐,我来为您添些热水吧?”香兰站在屏风外头道。
谈昕轻轻“嗯”了一声。香兰便走进了屏风内,将手中的水桶里的热水尽数倒进了澡盆里。
似乎是不经意地,香兰道:“小姐,可否要去看看七姨娘。小姐回府多时,怕是也想念亲母了吧?”
谈昕眼中划过一抹似笑非笑,面上却表露出怀念的神色。
“小姐何不明日去看看七姨娘,小姐已经有些日子没去黎白院了吧?指不定七姨娘非常想您呢?”
昨夜,谈昕和香兰说定了,今日戌时就与她一起去看望七姨娘。
谁知道太阳刚刚落山,不过酉时,谈昕便拉着翠竹和紫嫣,从后院的小门悄悄溜了出去。
七姨娘的黎白院不比其他姨娘的院子奢华,由于七姨娘常年身子欠佳,将军来的频率便渐渐少了,这些年更是没有踏足这里一步。
院子略显破败,也没有人打理,显得冷冷清清。谈昕这一个月以来,看望过柳姨娘几次,此刻走进去,便迎头撞见一个丫鬟,那丫鬟见到她,也是无比惊讶。
“白画,柳姨娘呢?”
丫鬟叫白画,是柳姨娘的贴身丫头,一听谈昕这话,便奇怪地道:“三小姐……三小姐刚才不是吩咐了人来给柳姨娘送药吗?”
谈昕听了,心下一沉,冲进了屋中,只见香兰正在床边坐着,给床上的妇人喂药。谈昕急步上前,将那药打翻。
香兰看见谈昕,整个人都怔住,浑身颤抖了起来,连忙想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翠竹!”谈昕唤道:“抓住她!”
翠竹和紫嫣连忙将香兰拦了下来,两人抓住了香兰,等待着谈昕下一步指令。
谈昕看着那打翻的药水旁边,死了的数只蚂蚁,心道:若不是自己提前来了,那自己的娘亲就……
前世柳姨娘在她回将军府后不久就死了。当时的她很难过,却只以为母亲是暴病而死。现在想来,或许多多少少跟余氏有关。至少,这一世,跟余氏脱不了干系。
谈昕从屋外搬起了一块大石头,走近香兰,香兰瑟瑟发抖,面上惊恐,喊道:“三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放了奴婢吧!”
谈昕看着她,眸中暗色尽显,仿佛无底的深渊,一抬手,香兰的头上被砸出了鲜血,两个丫鬟手一松,香兰便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七姨娘柔弱地咳了起来,她自然也看到了地上死去的蚂蚁。自然也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香兰是余氏送给谈昕的丫鬟,自然跟余氏脱不了干系。
“快!”柳姨娘吩咐白画:“将这尸体用麻袋装起来,沉到河里!”
小半个时辰后,屋内的血迹和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
谈昕坐到床边,目光温和地跟柳姨娘说着话。
“昕儿,娘只希望你能过上寻常人家那样平淡清净的日子,不要和大夫人去争,那样就是将自己时刻置在阴谋和算计中。”柳姨娘温柔关切地握着谈昕的手道。
谈昕和翠竹还有紫嫣到了院落里,谈昕目光沉寂,环视周围,在寻找着什么。
娘说得对,跟大夫人争,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是,她不跟大夫人争,难道大夫人就会饶过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