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里的王冬突然打了个寒战，自从那次昏迷之后，她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强，仿佛落入蛛网的蝴蝶，她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每一次挣扎都让蛛网更加牢固地将她束缚。

史莱克并非第一次遇袭，但这一次遭受的损害远远超过了过去一万年的总和。

不过敌方势力是直接对内院进行精准打击，比起内院的一片狼藉，外院并没有遭受多少损失，只是死了一名臭名远扬的教师。

得知周漪的死讯，全年级的学员都拍手叫好，要不是史莱克高层将她的死因压下，将会有大半个学院的学生和历年来被周漪开除的学生开始供奉兽神，信仰之力说不定能突破位面压制，直接把帝天送回一级神巅峰。

至少从外面看起来，史莱克学院还是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

王冬没有来由地想到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史莱克真的配得上大陆第一学院的名号吗？大陆第一学院怎么会培养出邪魂师？自己还有必要在这里待下去吗？

“唔！”王冬又觉得自己的头在疼了，她发现只要自己脑海中浮现出这些质疑史莱克学院的想法，就会头痛欲裂，似乎有人在用疼痛惩罚她的叛逆。

“王冬！”萧萧的尖叫和桌椅翻倒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还好吗？”

一阵柔和的魂力传进体内，王冬捂着头，眼前逐渐清明，王言和萧萧，以及周围的同学都在关切地看着她，就连平时和她不怎么对付的巫风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尽管小火龙心里想的大概是千万别死自己旁边。

“王冬同学，关于你的头痛症状，你要不要问问家里人？”在护送王冬前往校医室的路上，王言斟酌着给出了建议，“也许你可以暂时休学一段时间，我会向学校申请保留你的学籍。”他知道王冬的真实身份，昊天宗的少宗主，王冬频繁的头痛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甚至通过玄子的关系，请求海神阁专精治疗的庄老为王冬检查身体，试图找出她头痛的原因，但却一无所获。

庄老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金眼黑龙王的影响，帝天的极致黑暗属性侵蚀了王冬的光明属性。

但王言却认为黑暗对光明的侵蚀并不是主要原因，想起他曾经看好的灵眸少年，他更倾向于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可惜精神属性的魂师太少，海神阁里更是一个都找不出来。龙逍遥狙死了几个，去星斗大森林谈判又死了几个，说句大不敬的话，阁主出门一趟都差点回不来。

“不，不用。”王冬摇了摇头，也许是疼痛所致，她现在看上去有些脆弱，像一只被暴风雨打湿了翅膀的蝴蝶。

“回去也没用的！”王冬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写信跟家里人说了，他们让我放假之后再回去，他们还说我只要不再胡思乱想，就不会头疼了。”

王言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在家里不受重视，可这是昊天宗少宗主啊！于是他循循善诱道：“能不能告诉老师，你平时想什么的时候会开始头疼？”

“王老师，你能不能帮我保密？”王冬眼中带着希冀，虽然她算不上什么乖孩子，但也知道在班主任面前吐槽学校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

不过王言和其他老师都不一样，他学识渊博，温和又不失风趣，就像是他们新生一班全体学员的朋友一样，自从他担任班主任之后，王冬才意识到周漪这个老太婆有多么可恶，那已经不是严厉而是变态了！

“当然，我的执教习惯一向是把你们这些孩子当成朋友来看待，你可以试着把你遇到的困难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如果我帮不上忙，我会为你保密。”王言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对王冬的秘密很好奇，也许这就是家族让他观察这个女孩的缘故。

他的武魂天赋不高，虽然和千古家族的传承武魂一样同为盘龙棍，但是却没有龙魂寄宿，这一点在千古家族还是挺丢人的。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遭受白眼，因为现任家主千古镜隐表示家里传承了上万年，不缺强者，但总得有人搞搞学术。

至于他为什么不姓千古……

人家昊天宗少宗主也不姓唐啊！

大家都姓王，但也许只有这个女孩才有光明的未来，王言一刻都没忘记，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万年前武魂城的遗址。

如果说观察霍雨浩是王言的个人兴趣，那观察王冬就是家族指派的任务了，昊天宗可是出过神祇的家族之一，哪怕隐世多年，实力仍然深不可测，说不定他能从这个女孩身上探查到与神有关的线索呢？

“我只要一想到关于史莱克学院不好的一面，就会开始头痛。”王冬脑海中闪过了几个画面，“比如，史莱克学院真的配得上大陆第一的名号吗？”

“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先是新生考核之前，周老师开除了三分之二的同学；接着是新生考核期间，内院学姐攻击新生；还有就是最近发生的那件事，唐门门主用邪魂师的方法修炼……”王冬捂着头，眉头下意识地皱成了一团，仿佛那里正困着一只急于挣脱束缚的蝴蝶。

“我想过反抗周漪，可是总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重复尊师重道，那个声音告诉我，远离魂导器，接近他……”王冬的呼吸逐渐变得浅而急，周围的光线似乎在瞬间变得模糊，色彩开始融合，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如同梦境与现实的边缘。

就在下一刻，她的眼帘沉重地合上，如同最后一道防线的崩溃，就在她的身体即将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王言稳稳地接住了她，就像接住一个即将破碎的珍贵瓷器。

无他，唯手熟尔。王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晕过去了。

这哪里是黑暗侵蚀，分明是精神控制！

王言认命地将王冬送往校医室，这么看来，昊天宗少宗主过得实在不如他，年纪轻轻就被强制洗脑。

什么人会给别人洗脑？要么是搞传销的，要么是邪魂师。不，还有一个组织特别擅长洗脑，王言推了推眼镜，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有一股寒意在蔓延。

史莱克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