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漾穿着随意，没有穿礼服，只是随意的常服。

出门前，霍域看着她蹙了一下眉头。

他领着苏漾上了别墅三楼。

一间巨大的试衣间。

各种礼服，名牌包包，首饰，分门别类，放在玻璃展示柜中。

霍域让苏漾随便选。

说完这话，他又犹豫了一下。

“算了，还是我替你搭配。”

他让苏漾在沙发边上坐着休息，然后起身在衣橱之间。

找了一圈。

选中的衣服都交给身后的阿姨。

霍域审美很好。

他的审美，是在这样富裕家庭里面，一次次的试错而培养出来的。

苏漾从来没有这样的条件。

到现在，若不是出席活动，有设计师为她搭配。

她的常服，就和所有二十多岁的普通女孩子一样。

只能算是简约大方。

霍域很快拿了两套完全不同风格的衣服给她。

这次，轮到苏漾试衣服给他看了。

不久前，还是苏漾陪着霍域在商场。

男人挑衣服，她帮男人选择。

霍域交叠双腿，坐在单人沙发位置。

他优雅的端着一杯红酒，一边慢品。

一套是素净天鹅蓝，无袖长裙，腰链是用海蓝色的珍珠串起来。

这条裙子，有些眼熟。

苏漾想起来，顾清欢也有一条和这个很像的裙子。

不过是纯白的颜色。

上次，在画廊，她第一次见到顾清欢，就是这个打扮。

苏漾从试衣间走出来。

她长相明媚大气，身材又很好，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宛如洛神。

不一样的清丽。

苏漾也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是有几分像顾家两姐妹。

——不是样貌，感觉上的相似。

沈行之找她，也是这个原因吗。

苏漾不得而知。

但她心里面，想到那个男人，心口是会发疼的。

霍域看着这条裙子，也蹙了蹙眉头。

“不好看。”

他言简意赅，直接提了反对意见。

“裙子不好看。”

“换一条。”

不是苏漾的问题，是裙子不好看……

他是懂说话的。

苏漾转身进试衣间，穿了另一条裙子。

霍域选的另一身，是一套旗袍。

青花瓷的配色，但剪裁工艺别具一格。

蓝色面料和白色的面料完全不一样。

一条裙子，做了两遍。

就连衣领的盘扣，也是用两种料子缠在一起，手工制作的。

苏漾穿在身上，就觉得很舒服。

这身旗袍好似，专门为她裁剪的一样。

所有人都晓得，旗袍都是要专门去定制的。

若是在店中买成品，大半情况会买到不合身的。

不是肩宽了，就是腰窄了。

苏漾看到桌子上有只景泰蓝的簪子，就顺手把头发挽了一个发髻。

用簪子固定住。

款款走出试衣间。

霍域轻轻摇晃红酒的动作，乍然顿住。

他眼睛里面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目光一转不转，盯着苏漾。

从上到下，看了数遍。

仍觉惊艳。

很多年之后，回想到那日，看到苏漾穿着那条旗袍，出现在他面前。

霍域眼底仍旧充满爱意。

那是他黑暗的一生中，少有的美好。

让是他一辈子最珍惜的记忆。

苏漾站在镜子前，转身看了又看，她觉得是合身的。

但还是问了霍域。

“好看吗？”

霍域抿了口红酒。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掩盖内心什么心思。

他眸光暗下，应声：“我想起来，还有一双瓷高跟鞋，一只景泰蓝的镯子，与这条裙子是一套。”

“我去给你找来。”

说罢，他往衣橱方向去了。

苏漾无语。

她还想听听他的意见呢。

他不总嫌弃她审美不够好吗。

那双高跟鞋，似乎也是按照她的尺码买的一样。

刚好合她的脚。

苏漾只觉得很巧。

这一身装扮，更衬得她似从博物馆中出逃的一樽俊秀的玲珑有致的青花瓷。

她这双高跟鞋是真正的青花瓷。

苏漾担忧，自己步子太重，把它踩坏。

走路小心翼翼，霍域还在旁边搀扶着。

两人上车的时候，霍域也是开了车门，扶着她，让她先上。

他刚才喝了点红酒。

便是让阿泽开车送他们去宫家。

阿泽只能把两人送到山脚下的大门口。

两个站岗的门卫就把他们的车子拦下了。

门卫打了电话确定之后。

两人下车，换了一辆。

是宫家派来接她们的车子。

苏漾心中多了一分紧张。

她看到外面，有列队整齐，带着qiang巡逻的人。

每栋别墅门口，都有守卫。

她们刚才到大门口的时候，她留意过。

这个区域，根本就没有名字，也没有门牌号。

只怕，就是在地图上，也找不到的一片区域。

若是没有人带领，别说进来，就是找，也找不到这里。

苏漾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惶恐。

她转头，看向霍域。

霍域知道第一次来这里，都会被这里的环境唬住。

他抬手，终究是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轻声，语气平稳：“别怕。”

这辆车子载着他们在偌大的别墅群里面，兜转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座巨大的别墅面前停下。

只是肉眼就能看出，这栋别墅与别的都不一样。

好像是被其他别墅拥在中间，如帝王，气势恢宏，装潢华丽。

小说里面，经常会写山顶的别墅最贵。

其实不然，山顶昼夜温差很大，湿寒气又重，反而价格不高。

最贵的，一般是山腹中间，得天独厚的别墅。

才是一片别墅群中的，别墅王。

就好像，此刻在她面前这间。

司机殷切打开苏漾这侧的车门，抬手，一只手挡着门框，一只手做出迎接的姿势。

苏漾轻轻扶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似乎早就打过招呼。

她和霍域两个人没有等通传，就有管家打扮的人迎接两人进门。

苏漾也见过不少大场面。

踏足这种地方，却是第一次。

她挽着霍域的手，手心在发汗。

沈家也好，霍家也罢。

在盛京城中，已经算是一等一的豪门世家了。

但在这座建筑的面前。

她们还没进门，这房子对苏漾的震撼和压迫。

就好像，让她面对宫政这个人一样。

他们之间仿佛跨越了太多个阶级。

天上人，看地上的下里巴人。

苏漾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

一步，一步。

踏入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跨进门的那瞬。

青花瓷的鞋底踩在大理石面的地板上。

清脆一声响动。

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