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小离掏出一张绣着墨兰的绢帕，攥在手心，往前将门缝推得更大，一股带着尘土和腐朽生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离忍不住难受，抬手遮住口鼻，退后到翩飞跟前。

陈旧的屋子，门框一动就嘎吱作响，不消片刻，一块模木板松动，差点从门框上砸下来，堪堪挂在那里。

这条件，比沧月国冷宫都要萧条。

“公主现在的身份，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翩飞掩着口鼻轻嗤，扭着腰肢站的远离小离几步，仿佛小离身上的尘土会沾到她身上去似的。

小离哪里见过这样目中无人的丫鬟，撸起袖子：“你还真是来劲了是吧，我们公主再怎么样那也是沧月国的长公主，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洒扫的丫鬟说三道四。”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还真当这里是你们沧月国呢，在这里，你们身份再怎么尊贵，也得看我们的脸色！”翩飞不屑道。

“翩飞，你快别说了，咱们还是先将屋子收拾出来吧。”彩蝶拉了拉翩飞的衣袖，觉得她的行为十分不妥，奈何她对翩飞的脾气是知晓的，也不敢得罪。

“就是，你们赶紧将屋子收拾好，今夜公主还要住呢。”说着，小离直接上手往里去。

里面的景象更加乱，几张倒地的桌子，陈旧的帐幔沾满灰尘，屋顶像是漏过雨，被雨水浸湿的布料比用来擦桌子的抹布还要难看。

几张凳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就算是人走楼控也不至于这么乱。

小离蹙了蹙眉，对着外边的人喊：“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是来干活的，该不会真是什么都不想干吧，小心我将这件事告诉礼部尚书。”

彩蝶一听，顿时诺挪着步子往里走，却被一只手抓住：“急什么，公主这不是有自己的丫鬟吗，贴身的丫鬟照顾起人来才能体贴细致，我等哪里知道该如何才能得公主心意啊。”

彩蝶皱皱眉：“可是。”

然而她性子软，很多时候都拗不过翩飞。

“你们还真是……”小离气得脸色发白，看着外边的两个人，无力感顿时爬上眉头。

楼初瑶静静望着这一幕，算是看得明白，这两个丫鬟，没有一个是真心过来伺候的，只是这这么大一间屋子，凭着她和小离两个人，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翩飞是吧？”楼初瑶走过去，嘴角上扬，在丫鬟疑惑的目光中，抬手就是一巴掌。

速度如同一阵风，吹过去的时候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

彩蝶先反应过来，吓坏了胆，低声询问：“翩飞，你，没事吧？”

翩飞脸上，很快出现五指的红印。

楼初瑶转了转自己发酸的手腕，因为用了力道，掌心有些麻。

那双如星如月的眸子含着笑意，对上翩飞不可置信的双眸，抬起步子渐渐靠近。

天生的贵气，走近人时不觉带有一股子自己都不曾察觉压迫，小丫鬟捂着脸，因为被打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惶恐，却在对上楼初瑶的眼睛时立马多了一丝倔强。

“知道本公主为何要打你吗？”楼初瑶眼尾上挑，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走上前，玉指轻挑起翩飞的下巴。

翩飞心跳不觉加快，那张太过惊艳的脸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嫉妒漫上心头是真，故意针对也是真，如今这张脸在眼前放大，巨大的视觉冲击让翩飞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礼数的丫鬟，该打！”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该打！”

“分不清主仆尊卑的，该打！”

翩飞逐渐从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趾高气扬的气焰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下去。

面前的女子看起来看起来那样无害，就和她认识的那些世家小姐一样，还以为是能够轻易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竟敢打人。

凌天邸的皇子公主不少，都是其他小国为了讨好北齐特意送来的质子，谁都不是缩着脖子当乌龟，入了北齐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凌天邸里，后半生只被磋磨的份。

“你敢打我！”翩飞很快大叫一声。

抬起手就要往楼初瑶那张清尘脱俗的小脸呼过去，手悬在半空竟然犹豫了一阵。

这么一张小脸，要是打坏就可惜了。

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这个沧月国公主都敢对自己动手，还有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啪！”

巴掌落下的声音，却不是落在楼初瑶脸上。

翩飞的手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拿住，另一边的脸上此刻已经盖上了一个巴掌印，和左边如出一辙。

翩飞脑海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

楼初瑶手往前一甩，丫鬟纤细瘦弱的额身躯就如同蒲柳般被甩出去。

地上的石板上因为无情打扫的缘故，不知从何处吹过来的砂石，翩飞的手掌受身体重量的惯性，擦出一大片红。

“凭你也敢对本公主动手？”

楼初瑶冷冷斜睨着地上的人，表情毫无温度。

揉揉手腕，两只手都痛了，真是得不偿失。

“公主饶命，翩飞她不是故意的，还请公主看在翩飞第一次犯错的份上，不要为难她。”

咚。

彩蝶急忙跪在地上，白净的小脸上布满泪水，一边替翩飞求饶一边磕头。

磕的动作极其重，三两下的功夫，再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肉眼可见的红。

“你倒是个懂事的，本公主可以饶过她这一次，但是这屋子，天黑之前，你们可得给本公主打扫干净了。”

躺在地上的丫鬟怒目圆睁，一脸的不服气，想要再说什么，彩蝶急忙拉住她。

“小离，陪我出去走走，这里先交给她们。”楼初瑶对着门口站着的丫鬟吩咐道。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离目瞪口呆。

这才是她认识的公主嘛！

根本不需要忍气吞声，只要是不满意，当场的仇当场就能报了。

小离面上流露喜色，瞧见翩飞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都痛快不少。

“好嘞公主。”她几乎是跳过门槛，朝楼初瑶而去，别说多欢快。

目视两人远去的背影，翩飞终于忍不住，推开彩蝶。

“你这个软弱的贱人，拦着我做什么，这下要打扫这个几十年没人打扫的破房间，你满意了吧！”

彩蝶眼睫毛微动，纯白的小脸终于说道：“急什么，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还怕治不了两个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