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严家的气氛却是另一番景象。
严书记,严伟大哥回到家中,一眼便看见严开明趴在桌上,正埋头疾书,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略感诧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用功?”
言语中不乏调侃之意。
厨房内传来姚素芬的声音,“不努力不行啊,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做完、做好,明天不就给孩子丢脸了吗?”
言语中透露着母亲对孩子未来的期盼。
原本想偷懒的严开明闻言,神色一僵,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老师?”
严伟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困惑与不解,仿佛这几个字在他耳边炸响,却并未立即点燃他记忆中的任何灯芯。
姚素芬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是的,就是之前饭桌上,你随口提起的那个,国营厂副主任的侄女,今天竟然上门拜访了。”
“副主任?”
严伟的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在记忆的海洋中搜寻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面孔。
片刻后,他的眼神忽地一亮,“你是说那个在国营厂里以精明能干着称,总爱对人阿谀奉承的副主任?还曾得意洋洋地说他侄女英语特别出色的那个?”
姚素芬闻言,眉毛轻轻一挑,反问道:“你问我?这不都是你自己之前联系的吗?”
严伟一时语塞,喉咙里只挤出一个尴尬的“……”。
他在心中暗自嘀咕,那时他不过是抱着一丝半信半疑的心态,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为儿子寻找合适的英语家庭教师始终无果,这才决定姑且一试。
“怎么样?那个老师表现如何?”
严伟追问。
姚素芬沉吟片刻,给出了简单的评价:“还不错。”
“是吗?”
严伟的目光开始在房间内游移,似乎在寻找某个不存在的身影,“人呢?她离开了吗?”
“早就走了!”
姚素芬留意到丈夫微妙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将他拉至一旁,压低声音试探道:“说吧,你特地请那个女孩过来,是不是心里盘算着让开明和她结个良缘?”
“你在说什么呢?”
严伟显得有些慌张,急忙辩解。
姚素芬却不依不饶:“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严伟斩钉截铁地否认。
他连那位副主任的侄女面都未见过,又怎会轻易将儿子的终身大事当作儿戏?
姚素芬轻叹一声:“原来不是啊……”
她的眼神闪烁,似乎还藏着些别的想法。
严伟捕捉到了妻子微妙的情绪变化,不禁笑道:“怎么,我怎么觉着你这语气里带了点失望?”
姚素芬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只是想,若是能早早地把咱们儿子的心思引回到正轨上,岂不更好?”
在这个大院里,谁人不知他与老袁政见不合?
万一真让老袁的人坐上了公安局副局长的宝座,那岂不是又要凌驾于我之上了?
虽然我是南城区的一把手,但很多时候,还是有种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之感,这官场,可真是步步维艰!
黎枫心里对这表妹姜文姗隐隐感到一丝异样,却一时说不清这股奇怪究竟源自何处……
对于那些理不出头绪的事情,黎枫索性选择不去深究。
不过,自从因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消息而导致众多兄弟蒙难之后,他很难做到彻底遗忘此类事件。
“哎,你们一家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的蔡婶子瞧见了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出去散散步。”
严建柏简单回应,语气中透着几分轻松自在。
黎枫稳稳地将老旧的自行车停靠在村口的大槐树旁,目光温和地落在正朝他缓缓走来的蔡婶子身上,轻声询问道:“婶子,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的脸上,为那份平和添上了几分暖意。
蔡婶子脚步略显蹒跚,但眼神里满是热切,她笑着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到你们家装上了自来水管道,心里那个羡慕啊。
我和老蔡琢磨了很久,想着咱们家是不是也该跟上时代的步伐,图个方便。
我就想问问,你们安装这个总共花费了多少银两啊?”
黎枫的脑海里浮现出前些日子忙碌安装自来水管道的情景,微笑着回忆道:“嗯,算下来大约是百十来块钱吧。”
阳光下的他,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与自信。
“哎呀,这么贵!”
蔡婶子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抚在胸前,仿佛在默默计算这笔不小的开支。
黎枫轻轻点头,补充道:“是的,其他的配件还算实惠,可那抽水泵确实是笔大开销。”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显得颇为在行。
“抽水泵?”
蔡婶子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眉头微蹙,心中暗自嘀咕:这又是何方神圣,竟如此金贵?
黎枫看出她的困惑,耐心解释道:“没错,没有抽水泵,深井里的水哪里能轻松抽到家里,想要一拧开水龙头就有清水流出,它可是关键。”
见蔡婶子面露难色,黎枫又善解人意地提议:“如果婶子真心想装,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更经济实惠的办法。”
蔡婶子连忙摇头,手摆得如同风中的柳絮,坚决拒绝了这个好意:“别,别麻烦了。我也就是一时兴起,仔细想想,家里力气活有人干,这事儿还是算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被生活的现实所取代。
此时,一旁的沈央央轻轻插话,话语里透着几分智慧:“自来水可以缓缓来,但建个厕所倒是迫在眉睫。有了厕所,既干净又卫生,晚上也不用摸黑跑老远去外面解决了。”
蔡婶子听后,笑中带苦:“厕所嘛,我们那几个皮小子,怕是建了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后还是得和后院那个旱厕一样,脏乱不堪。”
言毕,她无奈地连连摆手,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不可收拾的场面。
沈央央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告别了蔡婶子后,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