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文姗则在一旁,对周围陌生且略显破败的环境投去审视的目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羊城,与她记忆中上一世繁华的景象大相径庭。
“小姑娘,外地来的吧?”
一个身穿花衬衫、面带笑意的男子突然停在了姜文姗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文姗不由自主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声音中带着些许警惕。
花衬衫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抽掉了嘴里咬着的牙签,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答道:“看你这打扮,不像本地人嘛!”
随即话锋一转,“需要住宿吗?我这里条件不错哦。”
“不需要。”
姜文姗话音未落,刚结束通话的姜文博便走过来,冷冷地替她回绝了对方,神色警惕。
“不需要就算了!”
花衬衫男并不气馁,他上下打量了姜文博几眼,重又将牙签叼在嘴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融入人群中,似是在寻觅下一个潜在的客户。
姜文博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底暗自庆幸,随即转头警告姜文姗:“以后别和这种人搭讪,他们目的不明。”
“为什么?”
姜文姗疑惑地问。
“看他那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姜文博的语气中满是肯定。
“好吧。”
姜文姗虽不完全认同,但也不想争论,长途跋涉让她感到疲倦,便没再多言,默默跟在哥哥身后。
二人依旧站在嘈杂的火车站附近,不断有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住宿或用餐,都声称自己的住处既便宜又设施齐全。
改革开放以来,羊城吸引了大量外来人口,部分家庭为了生计,将空余房间出租给这些异乡人,以此赚取生活费用。
但价格往往是因人而异,波动极大。
“哥,我们还是去住招待所吧!”
姜文姗本能地对那些主动招揽生意的人抱持戒心。
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缓缓走到他们身边,慈祥地说:“哎呀,姑娘,你不知道啊,这附近的招待所距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呢。”
老人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关切,仿佛是在为他们着想。
她同样是之前那个温柔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留宿之人,即便遭到婉拒,也没有即刻转身离去,而是眼中带着一抹不言而喻的关切,静静地站在一旁。
“这么远啊?”
姜文博不由得脱口而出,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诧异与无奈。
“可不是嘛。”
老奶奶应声而答,脸上岁月刻画的皱纹仿佛也随着话语舒展开来,“要是嫌远,要不就干脆住在我家吧?家里就我和我乖巧的孙女阿香两人,房间还余着两间,正好适合你们这对兄妹居住,价格实惠,至于吃饭嘛,你们随意给点就行,不拘多少。”
听到这番邀请,姜文姗的目光轻轻掠过姜文博,眼神里充满了询问与期待,似乎在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抬眼望向天边,暮色已悄然降临,远处的招待所的确显得遥不可及,心中不禁权衡起这份突如其来的便利。
在姜文博再三确认了价格的公道后,便牵起姜文姗的手,提着两人不多的行囊,跟随着老奶奶的步伐,朝着那温馨的小屋缓缓走去。
“我姓冼,你们能选我家,真是有眼光,我们家比周围许多人家都要干净整洁哩!”
冼老奶奶在前面领路,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言语间满是自豪与热情。
姜文博环视着四周,偶尔附和着老奶奶的话语,偶尔又提出一两个问题,气氛渐渐融洽。
“哎,说到现在,还没问问你们是从哪儿远道而来的呢?”
老奶奶一边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姜文姗的脸上。
“南城。”
姜文姗轻声回答,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旅途的疲惫。
“哟,南城啊,那可是千里迢迢的,这一路上你们可受累了?”
冼老奶奶闻言,不禁感叹道。
“何止受累,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到这里连个招待所的影子都没找着,真是让人懊恼。”
姜文姗想起这段波折的旅程,语气中难掩抱怨。
炎热的夏日里,他们在拥挤的车厢内熬过了两天两夜,饮食不周,睡眠不足,连最简单的洗漱都成了奢侈,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霉味,心中不禁暗自懊悔选择了这个时候出行。
“你们头一回来,不熟悉也是自然。”
老奶奶闻言笑了,佝偻的背似乎承载着岁月的重量,话锋一转,用一种看似无意的口吻询问,“小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成家了没有呀?”
“成了。”
姜文姗简短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
老奶奶似乎明白了什么,“那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走亲戚。”
姜文博接过话茬,简洁明了。
“哦,原来是走亲戚啊。你们亲戚住在哪儿?怎么称呼?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说不定还能认得呢。”
老奶奶好奇地追问道。
“不必劳烦您老人家了,我们有确切的地址,自己找过去便是。”
姜文博礼貌地回绝。
“这样也挺好。”
老奶奶点头表示理解。
“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呢?”
姜文博随口问了一句。
“快了,快了。”
老奶奶嘴上说着快了,实际上却领着他们在弯弯曲曲的巷弄里走了十几分钟。
姜文姗跟在后面,左转右拐,只觉脚底发酸,刚想抱怨几句,就听老奶奶说到了。
他们停在了一扇老旧斑驳的木门前。
老奶奶用力推开那扇仿佛随时会吱嘎作响的门扉,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与老奶奶先前的描述相符——尽管陈设简朴,但处处透露出一种质朴的洁净。
正堂中央高悬着一块泛黄的匾额,其下是一张供桌,供奉着某位神只或先祖的牌位,铺着绣花布的小桌上摆满了柿子和各式各样的水果,显然是为了祭祀而设。
这样的习俗,在他们的家乡是断不会有的,这让姜文博感到一丝新奇与异样。
但他深知风俗习惯因地域而异,便没有多言。
“阿香,阿香。”
老奶奶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呼唤着,姜文博和姜文姗只能勉强捕捉到其中的音节,一脸迷茫。
未几,一名身着蓝底小花衣裳、梳着两条麻花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