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尽全力的一击!
从心脉的灵根处抽出的藤蔓,生了同归于尽的狠劲!
夏至侧身避过,藤蔓极速抽升带起的冷风,拂动她耳侧的发丝。
拿匕首的手,已经伸了上来,停顿在胸口处。
她是不太愿意断异兽灵根的!
异人没了元灵,顶多恢复化形前的兽形。假以时日,灵智再开,还是能化为人形。
但异兽不同。异兽本就是兽身,灵智不足,若是再断了灵根,他日想要复原,几乎没有指望。
如非必要,她不想赶尽杀绝……
夏至思忖之间,又闪身避过几次攻击。
媚藤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又从心脉里抽出几根分支,极速顺着手腕往夏至手臂攀绕上去……
大有得寸进尺的势头!
不能犹豫了!
手起刀落,贴着心脉灵根处,齐齐切断几根分支。
媚藤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林欢言……”
夏至看着,从她手中夺过匕首的林欢言。
冷月下的少年,微蹙着眉,清淡的眸中漂浮着几丝戾气,动作利落,毫无半分犹豫。
“你没事吧?”
林欢言的一双丹凤眼,在媚藤方才缠绕过的地方来回审视,细致的,不放过一寸肌肤。
“我没事……匕首……”
林欢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紧紧地握着匕首,手松了松,把匕首递了过来。
夏至接过,插回腰间。
余光一扫,看到匕首的刀柄处,谷家标志性的云纹图案,在他的掌心印出深深的红痕。
比她强多了!她受训时,第一次执刀手抖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
拿出特制的袋子,装上缩成手掌大小的媚藤,放入包里。
林欢言伸手拽住包的背带。
“我来背吧。”
“不用了,不沉……”,
夏至婉拒。
刚刚手起刀落的样子果断狠辣,就很像未来的林影帝。但现在这绅士的样子,倒是和他那个哥哥如出一辙。果然都是林家森严的家教教养出来的孩子。
林欢言并未松手,暗中提了提,确实不重,便也就由着她了。
下山的路,被这些天救援队和这些直播团队,探了个明白。循着痕迹下去,倒也不费事。
她受过特殊的夜视训练。这样月光皎洁的夜里,行走运动毫无问题,但想到林欢言,还是从包里摸出了照明用的手腕带,打开光源,扣在了手腕上。
灯光,随着行进间手臂的动作轻微摆动,晃晃悠悠。
夏至闲散惯了,一贯的独来独往,像这样完成任务归途中,与人同行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往都是和谷念安,他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静静听着。
但如果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慢热型,那这一路……
夏至微微偏过脸,用余光扫了扫。
她的身高,只将将高过林欢言的肩头。
他的神情淹没在黑暗里,分辨不清。
只见长长的刘海,随着林间的微风,轻拂过鼻尖。鼻子上的小驼峰,若隐若现。
夏至转回脸,看着幽暗暗的前方,疲倦感漫了上来……
清醒的药剂过了药效,就是有加倍倦怠的副作用。早知道刚刚留小半盒的巧克力豆,现在吃了分散下注意力,也不至于犯困……
夏至打了个哈欠,脚步不不由得放慢了。
“夏至……”
林欢言突然停住了脚步。
“嗯?”
夏至也跟着站住。
“我背你……”
林欢言转过了身,微微低下头,夏至看清了他眼下的泪痣。
“不用,我能走……”
夏至想都没想就拒绝。
她不习惯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何况还是和异性,印象中也只有小时候,父亲背过她。有一次任务中,她双腿的膝盖都伤了,谷念安要背她,她都没让,咬着牙硬是扛着,自己走上了车。
“我当然知道你能走,但我也能背你。”
林欢言的语气淡淡的。没有霸道的强迫感,也没有对男女天生体力差别的歧视,更不是绅士泛滥的怜香惜玉之心。
他只是告诉你,我知道你能走下山,慢慢地,稳当地走下去。但我也能背你,背着你走下去。
所以,让我背着你走下去。
“上来,我背你……”
林欢言弯曲了膝盖,微微弓着身体做出了准备的姿态。
夏至有一瞬的犹豫,但属实十分困倦,神思一松,不知怎么就顺势而为了。
伸手圈住了林欢言的脖颈。
他身上裹着浓厚的离木枝条的气息。沉沉的木香混上了青草气,清冽浓烈得如同一下子滚入了薄荷堆里。
夏至觉得,自己大概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记得这个味道。
鬓边的发丝蹭过他的耳,细微的沙沙声传回了耳间。
夏至提了提神,抬眼看了看高挂夜空的明月。
冷白色的月轮,随着林欢言刻意放慢的脚步,微微颤动,渐次打出重影。
太困了,真的扛不住了!
“林欢言……”
夏至贴着他的耳,轻轻唤了一声。
林欢言微微偏过脸,夏至的鼻尖蹭到了他的脸颊。
凉凉的,沾着林子里夜间微润的水气。
“嗯?”
这男人,真的有一副好听的嗓音。
冷静时,如同素手拨动七弦琴的琴弦,浑厚悠远的声调,沉稳缓慢地流泻而出。
卸下所有清冷后,浅淡的迷茫,带着些松散的慵懒。沉沉的尾音,圆润地落在让耳朵舒适的音域上,苏感十足。
神思太困顿了!九叔的药,药劲儿大,后续的副作用也是实打实,不惨假。她必须睡一会儿!
“过十分钟你叫醒我……”
夏至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想了想又挣扎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五分钟……过五分钟你叫醒我……我下来自己走……”
“嗯……”
林欢言的步子更慢了,拖在她腰间的双手,又轻轻往上送了送,更稳的拖住她。
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场玩累了,回程的时候不管不顾地趴在父亲肩头睡去。
他大概是十五岁以后,除了谷念安以外,第一个让她觉得安全,毫无危险感的男人。
“林欢言……”
夏至迷迷糊糊地又唤了一声。
“嗯?”
林欢言停住了脚步,
“一起……很好……”
夏至闭着眼,像小猫一样,把额头整个埋到他脖颈间,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