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夏至轻叹了一声,跟着谷念安下了车。
抬头,看了眼老宅子门上‘寂园’的门匾。
安宁为寂,无忧为寂。夏家什么时候安宁过?又什么时候无忧过?
夏至对这里的记忆并不算好。
夏家是传统观念有些重的大家族。女孩子在这里虽然不至于不被待见,但终归没有男孩子那般被重视。
夏至从小敏感。这些话语之间,行为举动之间的细微差别,她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自小并不是太喜欢来这里。好在之前母亲和父亲还没决裂之前,她也只是在每年过年的时候,需要跟着父亲回来几天日。
几日的些许不自在,也不至于厌恶。
何况并不是老宅子所有的人,都是这般。
她爷爷就不是。
她还记得,爷爷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走亲戚。和别人介绍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用那种特别骄傲自豪的语气。
她会在回来的路上给爷爷唱新学的儿歌。走累了,她就趴在爷爷的背上,睡梦中就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那些记忆,存在的童年温馨的记忆里。
后来母亲和父亲分开,她就再也没回过夏家老宅,也没再见过爷爷。
按照原来的轨迹,爷爷这会儿的身子应该已经是不大好了,一年后药石罔效,油尽灯枯。
“你爷爷最近的身子不大好了。入夏后一直无缘无故的出虚汗,做了全身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只能饮食上慢慢调养着。他总是念起你,祭祖仪式还有一会儿开始,我们先去看看你爷爷?”
夏从礼在前面引路,带着夏至和谷念安进了宅门。
谷念安见夏至没做声,跟在夏从礼身后,就知道是答应了。也就没说什么,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夏至身侧。
“这是谷家的那个大少爷吧?都长这么大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夏家管事的族人迎了上来。
谷念安根本认不得,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
族人也跟着颔首还礼,目光往谷念安身旁一移,佯装惊讶:“夏至?你也来了?老爷子今早吃早饭的时候还在念叨,从礼哥不争气,好好一个家弄得七零八落。这次祭祖小夏至能来就好了,没想到从礼哥真的把你带回来了!老爷子见了一准高兴。”
夏从礼是长房长孙,按照以前的说法就是嫡系的长子,地位超然。自小仗着身份在这些同辈里有些跋扈,看不惯他的人大有人在。
这个族人大概就是其中一个。借着说她的由头,冷嘲热讽夏从礼。
夏至压了压要紧皱的眉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夏家的衰败,从这些不长进的子孙上头就能看出端倪。半分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学着别人拜高踩低。
不用脑子都能到想到,夏家祭祖,他一个谷家的外人,要不是要陪着她过来,来这里干嘛?
既然陪着她过来,就足见得她在这个谷家大少爷心中有些分量。要搭上他这个谷家大少爷,不从她这个夏家血脉的‘亲人’入手,还耐不住性子,冷嘲热讽起来。这智商也真是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