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高山众多,连绵不断,每每有风掠过,洞穴之中就会出现骇人的咆哮,像是被久困住与此的猛兽在呼喊求救。
崖壁上资源有限,山匪每日的吃食极为简单,有什么吃什么,米饭、肉、菜,全部混一起炖一个锅里,他们并非没有钱,而是只有钱,山寨建立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当初战乱纷飞,山匪们想着崖壁安全,既不用担心叛军来袭,更不用担心朝廷的清剿。
在这一住就是一百年。
而今局势稳定,钱财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山匪们正商量着换一个住处,毕竟有钱就得享受,在着崖壁之上,整天只能看见飞鸟爬虫,和相处了半辈子的弟兄,他们早就厌烦了。
“头儿,咱啥时候挪地方。”
老三给把锅中最大的一块肉夹给了山匪头子。
“尽快吧,山大夫,你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啊?”
山大夫不仅仅是医生,更是道士,占星算命他信手拈来,山匪头子把方才老三夹的肉放到山大夫碗中,山大夫放下碗筷,拿出随身携带的黄历,舔了舔手指开始翻阅。
“五月二十三,这个日子不错,易破土搬迁。”
“二十三,今天十三,还有十天,山大夫,那女娃十天醒得来不?”
“明天就能起来走了。”
这时候老六找准时机,加入对话。
“头儿,既然咱要搬走了,那寨子中的东西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了?”
“等吃完东西一起收拾,前几天拿回来的箱子刚好用得上,把里面的衣服全丢了,咱们不是读书那种人,穿着难看死了。”
箱子自然是从武安明院子中搬出来的,山匪头子趁人不在偷偷试了一下武安明的衣服,那真是茅厕贴金砖——暴殄天物,连他自己看了都直摇头。
“不丢吧,留在改改给那天绑来的丫鬟,我摸着那布可不便宜。”
老六心中狂喜,终于有人想到水牢中的人了,他拍了拍老五,故作震惊姿态。
“诶!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头儿,咱们是不是该把她们放出来了呀,不然皮皱了摸着也不舒服呀。”
“是该放出来了,但是那群娘们每天哭天喊地,闹得老子头痛,你等会给她们讲一声,要是在哭,就永远别出来了。”
“好嘞。”
“大哥,把她们放了她们不会跑走吗?”
“老四,你是不是傻!这么高,哪个胆大的敢往下走?”
“也是,还是老七聪明。”
谈话声一直传到隔壁洞穴,苏卿怡躺在地上,睁开眼睛,但眼前漆黑一片,她以为自己失明了,又眨了眨双眼,才反应过来不是她的问题。
“这里是哪儿啊?”
该说不说,山大夫虽然治病粗暴,但是的确有用,这才每天,苏卿怡的高烧就退了。
苏卿怡右臂被压得发痛,她浅浅挪动着,但是每动一下,背上的伤口就牵扯着神经,她啊了一声,这时山大夫走了进来。
“醒了?”
“你是谁?”
“从阎王那里抢命的人。”
“是你救了我?”
山大夫将火把插在石缝中,蹲在苏卿怡面前。
“手麻了?”
“有点。”
面前那人留着山羊胡子,眼睛突起,苏卿怡看山大夫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心狠之人,可多看几眼之后,又发现他的眼神中藏着悲悯。
山大夫上手帮苏卿怡翻了个身,然后开始在石臼中捣草药,他将捣烂的流着青汁的碎渣敷在苏卿怡小腿上。
“不能留疤,留疤就不好吃了。”
苏卿怡头皮发麻,原来他们留着自己是为了吃啊。
“吃?你们是想吃了我吗?”
“不然留着你做什么?”
“我很有利用价值的!我会做很多东西!我还会唱歌,实在不行的话,我......我还能带你们赚大钱!”
“钱我们多的是,你说的那些我们不需要,我们要是想听曲,直接从青楼抓一个歌妓来就行,你的嗓子,不好听。”
苏卿怡直冒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从始至终都霉透了!
原本以为那晚得救会是一次新生,按照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场面,山匪头子救落难的女子,是因为看中了她的美貌,想将她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可现实偏偏如此残酷,山匪看中的居然是苏卿怡的肉质!
她冷笑一声,这破烂的一生真是一劫更比一劫强,肉被吃完后,骨头还能接着喂狗。
山大夫检查了苏卿怡背后的伤口,看到若隐若现的伤疤,忍不住发问。
“你是逃犯?”
“不是,我是怨种。”
“什么种?我只听过杂种。”
山大夫用手按了按,伤痕不是很硬,用些草药应该能好,不至于割开重新长。
“明早我们头儿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
“见你不需要理由,你现在只是我们养的一只牲口,连猪都不如,劝你明天少说点话,不然把头给惹急了,直接把你扔下去!”
苏卿怡紧闭双唇,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有人能够来救她,山大夫撤走了火把,洞穴中又重新被黑暗吞噬,苏卿怡在心中盘算明天应对的法子。
“实在不行就色诱,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
不知道现在宋瑜钦在哪里。
“你不是剿匪吗?跑哪里去剿了?”
苏卿怡幽怨地嘀咕着。
“是不是迷路了,该怎么才能给你发个信号呢?”
信号灯?这里没有,烟花?就算有,放了命就没了,飞鸽传书?可是没养几天的鸽子能听话吗?
苏卿怡垂头丧气,不由感叹,手机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
天还没亮,鸟就在崖壁上鸣叫,一会飞到树上,一会落在地上吃石子,苏卿怡被老六和老二抬到洞厅,山匪头子穿着貂绒,坐在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大椅子上,虚着眼睛。
洞厅墙壁前摆放着金银财宝,和各种兵器,这些都是百年来各代山匪积累的财富,山匪按照排行站在两侧,山大夫站在最前面,毕竟他可是连山匪头子都敬重的人。
“看着确实像。”
山匪头子上下打量着苏卿怡,苏卿怡顿觉毛骨悚然,她心拍狂跳,紧拽着拳头。
“你上辈子是做什么的?”
“我上辈子?”
苏卿怡茫然,在现代那段生活能算上辈子吗?好像也能算,毕竟现在容貌时代都变了。
“我上辈子在给别人当牛做马。”
“也就是说,你是受人指使,过来杀我的?”
“杀你?”
苏卿怡一激动,扯到了伤口,痛的蜷缩在一起,她艰难地辩解道:“我怎么可能......可能杀你啊,大哥......我上辈子在另外一个时代,我们连面都见不着,怎么可能来杀你啊。”
“另一个时代?什么时代。”
“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