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弦觉得,如果能知道亚当斯先生是在何时、何地听到过42这个数字、或者宇宙常数的概念,或许可以解开这个谜团。
但是很可惜。
亚当斯先生已经在2001年去世了。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过宇宙常数42这个概念,现在都已经无从查证,死人可不会说话……
搞了半天,最后还是得潜入梦境里的新东海市里,找到大脸猫的父亲或者宇宙常数导论这本书,才能弄明白宇宙常数42到底是什么。
林弦摇摇头。
近乎是等于白来一趟。
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情报。
他转身准备离开
嗯?诶!
刚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蓬松的棕色高马尾,灵气十足的大眼睛,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以及左眼角处防伪商标一样的泪痣。
……安晴。林弦反应慢了半拍,才喊出名字。
噗呲
楚安晴直接捂着嘴笑出声,灵性的大眼睛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嘴角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林弦学长,你这是把我错认成谁了呀?
啊……她突然反应过来,古灵精怪坏笑:
你不会……是把我认成你高中时喜欢的那个女同学了吧?
先暂停一下。林弦伸出手掌停止她的脑补:
我确实是把那个女同学画出来了不假,但是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啊……那幅画真的就是练手时随手画的,我和那个女同学完全没有任何瓜葛。
哎。
林弦内心叹口气。
真的是,撒了一个谎,你就要继续撒无数个谎言来自圆其说。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画的明明是,可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查无此人,他只能编一个不存在的高中女同学来应付。
楚安晴和长得一模一样,不这样说的话,那幅素描画是解释不清楚的。
话说你也是来这里看科幻作品展的吗?
林弦转移话题。
不是的。楚安晴摆摆手,指指另一边的走廊:
我是在那边逛画展的,那边那个展厅正在举办油画展,刚好要从这个场馆路过,我就说顺便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就在这里碰到你了,真是巧呀!
林弦点点头。
确实很巧……
他看向走廊另一边,那里的展馆墙面确实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看来楚安晴说的没错。
回过头。
这才有功夫观察今天楚安晴的穿着打扮。
这应该是两人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庆功宴,第二次见面是在东海大学的合堂教室里,没想到第三次见面竟然会在如此巧合的地方……东海市展览馆。
今天楚安晴的打扮依旧很日常。
近来天气回暖,女生们都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和大袄,开始轻装阵,楚安晴也不例外。
今天的她,穿着一套很清新靓丽的浅蓝色卫衣灰色短裙的打扮,腿穿着肉色护寒,整体很是青春活力。搭配鞋底略有些厚的长靴,楚安晴的身高都好似高了一截,看起来比之前两次见面时要更加苗条秀丽。
你自己来的吗?
对呀,我今天下午没有课,就说来这里逛逛,我其实一直对画画挺感兴趣的……但是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怎么画都画不好。
楚安晴嘻嘻一笑
看着林弦:
倒是林弦学长,你真的很有画画的天赋。你除了素描以外,没有考虑过学习其他绘画形式吗?
没有,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画画。林弦笑道:
但也不能说讨厌……我之所以练习素描,只是因为高考艺考考素描而已。我文化课成绩没有那么好,如果想来东海市一所不错大学的话,就只能走艺考这条路。
你很喜欢东海吗?
喜欢倒也谈不,主要是比较好奇这座城市,所以就想来看一下。
林弦也是实话实说。
因为他从小做梦,梦里的那座城市就叫东海,所以他一直都想来这座城市看看。
只可惜……
现在梦里的那座城市,已经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变成了贫穷落后的旧东海。取而代之的,是被200米钢铁高墙环绕的巨型科幻都市,新东海市。
原来是这样啊……
楚安晴弹了弹卫衣帽子系绳的毛绒球:
果然大家都是觉得外边的世界好。
其实比起来东海,我更喜欢你的老家杭市呢!我去过那里旅游,真的好美好美,各种地方都很美,不像东海……到处都很拥挤,总是充斥着忙碌的紧张感。
话说马就要过春节了呀,林弦学长,你过年要回老家过吗?还是继续待在东海市?
嗯,是要回老家一趟。林弦答道。
过年回家,龙国的老传统。更何况高阳还要组织高中同学聚会,自己要去参加。
楚安晴转过身,指着走廊另一头的油画展厅:
学长,那里的油画展有很多名家真迹,还有从大英博物馆运过来的呢。机会难得,你要不要一起去逛一下?
真迹嘛……
其实林弦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毕竟他就是搞这一行的,大学时期学的也是这方面的知识,对很多传奇画家的真迹作品,还是很好奇的。
也罢。
来都来了。
就去看看吧。
行吧,那就去看看吧。
嘻嘻!真好,这样我就有个导游啦!学长你肯定很懂这些画作吧?
我也就是个二把刀。
……
随后。
两人有说有笑的逛起来油画展。
诚如楚安晴所说,这里确实有一些欧洲近代画家的真迹,林弦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种手法和历史的韵味……令人叹为观止。
他之前只是在课本、或者印刷品看过这些油画。
但是平面和立体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油画有它独属的厚重感和立体感,仅仅是看着它,就仿佛能深入到那个文艺复兴的年代中。
楚安晴像个活泼的百灵鸟一样,话很多,问题也很多。
不过好在今天是林弦的主场,那些画家、艺术风格、画作背景他大多信手拈来,被迫装了一把,弄的楚安晴佩服的不行:
学长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真是博学!
哪有,只是刚好撞枪口了。
两人边看边走。
路过转角,看到一张挂在墙的黑白画作。
面的老人头发炸起,双目无神,把两人吓的后撤一步。
把这么吓人的一幅画挂在转角处……故意的吧。
林弦抬起头,重新审视这幅画作。
画作的老人,每个人都很熟悉,那是一张经常出现在各种教科书的伟大物理学家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画布,这位伟人面色凝重,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萎靡不振。
他头发潦草,脸遍布皱纹,双目无神就像被掏空灵魂一般,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再加这张油画或许是为了体现出一种忧郁悲凉的气氛,色彩运用极少,除了少部分光影外,近乎全都是黑白近似色完成的,这让人直观第一眼看去的印象……
好像一副遗照。
好像一个死人。
忧伤的爱因斯坦。
楚安晴靠近那幅画,念出来了画作的名字:
这幅画作绘制于1952年的纽约布鲁克林,是米国世纪著名写实派画家亨利道森所画……
她后撤一步,重新审视这幅画作的爱因斯坦,着实忧伤,且抑郁,甚至毫无生气:
为什么……爱因斯坦会有这样一幅画作呢?
她眨眨眼睛,看着林弦:
爱因斯坦不是一位很成功、并且很厉害的科学家吗,他应该受人尊敬并且学术地位极高才对。可是……为什么这张画像的爱因斯坦如此忧伤抑郁呢?
林弦学长,你知道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吗?
出乎她的意料……
林弦依旧点了点头!
这让她很是惊讶,眼前这位学长……怎么什么都知道?就像百科全书一样。
林弦开始讲述这幅画。
这就是科幻科幻电影看多了的好处,什么都略懂一点。
其实爱因斯坦晚年是很悲凉的,基本都是在忧郁压抑中度过的。
林弦一边给楚安晴讲,一边抬头,和忧伤的爱因斯坦那无神的双目对视:
爱因斯坦认为,是他的质能方程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因此让人类掌握了无法驾驭的核能量,进而导致了核武器这种大杀器的诞生,引发了数百万人的死亡。
但他的担忧并不单单于此,他还担心人类的未来,担心如果下一次全球规模的战争爆发后……无数的核武器倾天而降,会直接导致人类灭绝,文明毁灭。
虽然现在来看,他的担忧和顾虑是多余的,但在1952年那个特殊时期……其实他的这种担忧也是正常的、合理的。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就陷入了自责和后悔的死胡同里出不来,这也是他晚年孤僻和抑郁的原因。
……
林弦淡淡的讲述,楚安晴听得很入神。
不一会儿,画展长廊就看完了,两人步行来到东海展览馆门口,挥手告别。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林弦学长,给我讲了那么多东西,我真的是学到了很多新知识呢!
没什么,举手之劳。
目送楚安晴车后,林弦也伸手打车,返回家中。
回家简单吃饭洗漱后,看了一下时间。
五点半。
这个时间点睡觉,入睡快的话,还来得及去梦里抓住那个三刀流小偷、进而加入脸帮、按照剧情发展在垃圾处理厂那里遇到。
林弦换好睡衣,躺在床,闭眼睛。
来吧。
他脑海里想象着不知道是楚安晴还是的笑脸:
我可是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
……
……
依旧是没有感受到任何燥热的夏风,在这安静的小乡村、错综杂乱的自建房的包围中,林弦睁开了眼睛。
他走到胡同拐角处。
远方传来了李大娘气喘吁吁的追逐声:
抓抓小偷啊!抓……抓小……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