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七章 冯姑娘(1 / 1)沙拉古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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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地,开荒成功,有两个征兆。

一是看见天光。

不是李伴峰照过的天光,是天空中会有些许光亮投射到地块。

天的光晕虽说不明显,但的确有光。

二是能找到水源。

现在坑里出水了!

李伴峰很是激动,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水源。

谨慎,必须谨慎。

他拿来了一个水桶,小心翼翼走到水坑下边,打了一桶水,回了随身居。

娘子看了看水桶里的水,嗤嗤回应:“这水浑浊了些,但没毒,多放置一会就能用了。”

有水了。

开荒成功了!

李伴峰大喜,迅速冲出了随身居。

这块新地,现在是他的了。

虽然地块什么都没有,李伴峰随手抓起一把泥土,都觉得无比珍贵。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拥有的第一块土地。

当初就不该保守,就该多准备贡品,开一块方圆三里的地界。

三里还是少了,要十里的,要最大的。

反正都是在随身居里蹲着,开多大的都没问题!

现在也不晚!

供桌还在,随身居里还有好的老酒。

李伴峰把供桌搬出了自己的地块,摆供桌,摆六瓶老酒,摆了六个罐头,取六六大顺之意,给地头神贡。

他还摆了香烛,这些东西随身居里都有,唯独没有的是契书。

契书也好弄,内容非常简单,李伴峰听过一回,记了个大概。

把契书写好,烧成纸灰,纸灰飘荡之间,李伴峰看到了一团青绿色的火焰。

来了!

地头神来了!

桌的酒水见了底,罐头被打开了,很快也被吃了个干净。

地头神收了贡品,就意味着接受了契约。

李伴峰四下观望,却没有看到边界线的光晕。

没亮……

什么情况?

是不是因为地头神给的地块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

很有可能!

李伴峰撒开脚步往远处跑,跑了许久,依旧看不到光晕。

一阵冷风吹来。

哗啦

雨水忽然飘落。

这个时节该下雪,怎么突然下雨了?

李伴峰在雨声之中,隐约听到了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

他在反复重复这一句话:

“呸!这个不要脸的!”

吃了我的供品。

不给我地!

还骂我不要脸!

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

要不是我打不过你,说什么也得和你好好理论理论。

地头神不肯给地,李伴峰无奈,把供桌收回了随身居。

光也有了,水也有了,地也开成了,可李伴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东西?

马五呢?

不是约好了,到了时间,来地块找他么?

他把时间给忘了?

不可能,马五带着怀表,而且他时间观念很强。

出事了?

难道是在橘子园里犯了规矩?

李伴峰一路飞奔去了橘子园,闲逛片刻,看到了橘园的主人。

“后生,又想吃橘子了?”

李伴峰点点头:“还真有点馋了。”

老人摘了个橘子递给李伴峰,李伴峰边吃边问:“这两天,有没有个年轻人来过橘园?”

老者思索片刻道:“有一个人来过,摘了几个橘子又走了。”

马五摘了橘子又走了?

他不在橘园里好好待着,到处瞎跑什么?

这人是马五么?

老者似乎知道李伴峰的心事,接着说道:“自从伱走后,只有一个人来过橘园,我猜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他往东边去了,你可以过去看看,但我劝你最好别去,你要找的这个人,可能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了不得的人物?

能被园主说成了不得,这人来历肯定不一般。

马五现在什么处境?

假设来拿橘子的人就是马五,假设马五真的遇到了这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来拿橘子的目的是什么?

吃。

目前能想到的目的,只有吃。

马五在找吃的,证明他还有一定的行动自由。

他没在橘子园吃东西,也没在橘子园寻求庇护,证明马五不仅要给自己找吃的,还要给那位大人物找吃的。

如此看来,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而大人物自己没来橘子园,证明的他的状态应该不是太好。

当然,这都是自己的脑补。

但就算脑补是真的,也得赶紧找到马五,他曾经听娘子说过,高层次的修者恢复的都非常快。

李伴峰吃了个橘子,仔细做了一番计划,带鸡毛掸子,离开了橘子园,朝东走去。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要确认马五是不是和那位大人物在一起。

然后再确认那位大人物的状况。

然后再确认那位大人物的态度。

如果大人物怀有善意,事情就很好解决。

如果大人物怀有恶意,但状态不好,那就和他打一场。

如果大人物怀有恶意,状态还不错……

这种状况最复杂,李伴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

马五是李伴峰的朋友。

马五跟着李伴峰出来开荒。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李伴峰都会竭尽全力救他。

走了十几里,路面渐渐有些泥泞,李伴峰看到了马五的脚印。

他那双特殊的鞋子,纹路很深,在泥泞的路面很好辨认。

循着脚印继续追踪,李伴峰始终没有感知到危险。

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橘园的园主年龄早就突破了正常人的限制,在他口中的大人物,实力和地位应该在他之。

这么高的层次,李伴峰的趋吉避凶之技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又走了十几里,李伴峰看到了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隐约有琴声传来。

李伴峰摸了摸镰刀和唐刀,摸了摸钟摆和铁尺。

这些装备都在各自的位置,但其实他们都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现在能发挥作用的物件只有两个。

一个是牵丝耳环,能听到一些声音。

另一个是钥匙,这是保命的关键。

李伴峰让牵丝耳环循着琴声追踪,先是听到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你的友人来了。”

随即他又听到了马五的声音。

“他是好人,对我一直很好。”

他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他对你好,肯定就是好人,我也会……”

李伴峰听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声音中断了,是因为耳环的牵丝断了。

也就是她的钩子失灵了。

李伴峰让牵丝耳环重新追踪琴声,牵丝耳环不敢。

“爷,不能听那个女人的声音,再听几句,小奴怕是要魂飞魄散。”

李伴峰深吸一口气,循着足迹和琴声走进了丛林深处,看到了一座用竹子搭成的小屋。

小屋门前,一名绝美的女子正在弹琴。

新地很黑,其实李伴峰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他就是觉得这女子长得绝美,容貌无可挑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李伴峰自己也说不清楚。

马五在一旁生火,火烧着一壶水,也不知道这水从哪来。

看到李伴峰,马五激动的喊道:“李兄,你终于来了!”

李伴峰点头道:“我来了,咱们该走了。”

马五眉梢颤动片刻,摇摇头道:“我还不能走,冯姑娘还没痊愈,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冯姑娘?”李伴峰看了看那弹琴的女子。

琴声中断,冯姑娘摩挲着琴弦,看着李伴峰道:“这位李公子,我听五郎提起过你,你是个好人,

五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只是现在我尚未痊愈,还须五郎照看,再过几日,五郎便会回家,李公子不必挂念。”

马五在旁说道:“李兄,冯姑娘身边离不开人,我确实走不开,你先回去吧。”

李伴峰闻言道:“既然姑娘需要人手,不如我也一并留下来,和马公子一起照料姑娘。”

“这却不大方便。”说话间,冯姑娘脸颊红透。

马五连连摇头道:“李兄,这其中有很多私密之事,你帮不忙,你听我的,先回去。”

说话间,马五一直盯着李伴峰。

他很清醒,他在示意李伴峰尽快离开,否则会有危险。

琴声再度响起,旋律和以前一样,只是节奏略微快了些。

李伴峰听着琴声,忽觉一阵晕眩。

马五惊呼一声道:“姑娘,李兄是我至交。”

冯姑娘低头弹琴,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生气。

这次李伴峰感受到了恶意,非常强烈的恶意。

这是冯姑娘故意释放出来的信号。

李伴峰能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他没再犹豫,转身离开了竹林。

走到竹林边缘,李伴峰准备改变计划,另找个途径把马五救出来。

他正在观察周围的地形,琴声忽然飘到了耳畔。

李伴峰一阵晕眩,耳边再度传来了冯姑娘的声音:

“李公子,我因与人交战,身受重伤,需要一名男子为我疗伤,

五郎重情重义,是个好儿郎,我自中意于他,他也真心待我,我对他绝无半点恶意,你只管放心就是,

作为酬谢,我送你件东西,这是我与那人交战时取下来的血肉。”

话音落地,李伴峰面前多了一块肉,巴掌大小的肉,带着血,还能蠕动。

李伴峰不敢碰那血肉。

一阵微风,吹来两片竹叶,竹叶将肉包好,有用草茎绑扎仔细,做的像个粽子一样,送到了李伴峰的面前。

李伴峰接在了手里,冯姑娘轻声低吟道:“快些去吧,去吧……”

李伴峰感到一阵晕眩,身体不受控制的远离了这片竹林。

水烧开了,马五给冯姑娘端来了一碗:“他是我至交,你不要伤了他。”

冯姑娘笑道:“五郎放心,我只是送他回去,这一路有我护持,只要不碰到那叫花子,这片新地里没人能伤他。”

马五一怔:“你说哪个叫花子?”

冯姑娘摸了摸马五的脸颊:“你出身富贵,知道的事情却不多,这也不怪你,而今这地界的人都是这般,

那花子很是厉害,莫说我现在有伤,就是好模好样的时候,也未必是他对手。”

被她一摸脸颊,马五浑身一哆嗦,从颧骨到耳朵根,都变红了。

冯姑娘笑了一声:“昨夜缠绵之时,你何其骁勇,而今怎又羞涩起来?”

马五低头笑道:“姑娘不要取笑我了,我哪配得什么骁勇,姑娘留我在身边,无非是找个人取乐罢了。”

冯姑娘眉头微蹙,双眸之中满是哀怨:“五郎,你觉得我骗了你?”

马五轻叹一声道:“相逢之时,我见姑娘被翠蛇藤困住,便奋不顾身前去相救,

而今想来,以姑娘的修为,怎么会受困于那种层次的异类?这难道不是戏耍我么?”

冯姑娘抓着马五的手,放在她心口,缓缓说道:“五郎,我真没有骗你,当时我伤重,当真敌不过那根蛇滕,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复原的这么快。

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得,五郎是欢修,修行之路需要个好体魄,我便送五郎个好体魄,算是一份报答。”

马五诧道:“什么样的好体魄?”

“一会你就知晓。”冯姑娘红着脸,拉着马五的手,进了小屋。

……

李伴峰迅速穿过了小黄泉,一路来到了铁线河。

他不想走这么快,但他停不下来。

他脑海之中有无数意识,每个意识都有平等的话语权。

但他大部分意识都出现了同一个念头他要回蓝杨村。

他整个人只想着往蓝杨村的方向走,甚至忘了规避任何风险。

在铁线河,就不能往前走了,再走会掉进河里。

可李伴峰还真就往河里冲。

一少部分意识拼命阻止着李伴峰:停下来,停下来,不能再走了!

李伴峰也知道自己必须停下来,可却难以遏制继续向前走的冲动。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往前走。

停下来!

停下来!

我要回家!

关键时刻,归心似箭之技发挥了作用。

李伴峰艰难的拿出来钥匙。

在手脚近乎失控的情况下,李伴峰用钥匙打开了随身居的房门,然后拼命把钥匙扔到了河对岸。

进入房门之后,归心似箭之技失效。

李伴峰打开房门又要出去。

他要回蓝杨村。

不可遏制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唱机此刻醒着,桶里的水澄清了,她正在给自己加水。

也多亏她醒着,才发现了李伴峰的异常。

“喂呀相公,你这是怎地了?”一团蒸汽拦住了李伴峰。

李伴峰面容扭曲,口齿不清,喃喃低语:“疯姑娘,疯姑娘……”

“好你个不知羞的疯汉,在我面前提什么姑娘?

哪个姑娘这么疯,把你迷成这幅模样?

相公,你这是中邪了还是怎地?

你适才到底说什么姑娘?

莫不是冯带苦那个贱人?”

……

铁线河边,随身居的钥匙在对岸,离蠕动的铁线虫不足十公分。

一条铁线虫朝着岸边伸展了一下细长的身子。

等它缩回身子的时候,把随身居的钥匙一并卷进了铁线河,卷进了铁线虫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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