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夜笙歌,他虽然把一身盔甲脱去了,可整个身形看上去,还是像只虾。
他这模样挺能迷惑人的,李伴峰一开始就觉得他应该适合水战。
可从刚才的攻击手段来看,这个人的技法和水战没什么关联。
刚才谢功和朱进拿不住刀子,浑身麻软无力,应该是中了欢修技的骨酥肉麻,李伴峰曾听马五描述过这一技法,中了这一技法的人,就像于最美妙处酥麻脱力,只能任人摆布。
难道这人就是欢修祖师?
一门祖师,就给别人当个侍卫?
乔毅对夜笙歌下了命令:“生擒此人,莫要伤他!”
夜笙歌看着李伴峰道:“你是后生,我不欺侮你,你先动手。”
李伴峰摇头道:“你是前辈,我敬重你,还是前辈先来。”
说完,李伴峰用了五马分尸,从夜笙歌身上扯下来两条虾腿。
夜笙歌一惊,他没想到李伴峰出手这么突然,还这么狠毒。
关键他还不知道李伴峰用的是什么技法。
“现在该我了!”夜笙歌站稳了身子,上唇两根胡须一挥,准备施展技法。
李伴峰顺坡下驴:“前辈请!”
咔吧!
夜笙歌胸前裂开了一道伤口。
李伴峰用了断径开路。
听这声音,和虾壳有些相似。
李伴峰实在弄不清楚夜笙歌的身份:“你真的是虾么?”
夜笙歌皱眉道:“你问这么多作甚……”
话没说完,夜笙歌肚子上又裂开一道口子。
夜笙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糊涂,明知道眼前这人没有武德,居然还想跟他一招一式的交战,这时候应该尽快出手,赶紧生擒他……
轰隆!
伴峰乙对着乔毅用了踏破万川,乔毅满身是血,从床上栽倒下来。
夜笙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纠结,他立刻施展骨酥肉麻之技,想要控制住李伴峰。
技法用了,李伴峰有点感觉。
那感觉像心口被扎了一针,李伴峰仿佛听到娘子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相公。
可他没有感觉酥麻,更没觉得脱力。
他低头看了看。
不应。
李伴峰很真诚的看着夜笙歌:“前辈,你再加把力气。”
夜笙歌胡须颤抖,身躯泛红,就像活虾被煮了。
他不知道李伴峰这是挑衅还是蔑视,他很愤怒,但他不敢下狠手。
乔毅再次下令道:“留他性命,可重创之。”
他把要求放宽了,夜笙歌可以重伤李七。
夜笙歌胡须一挑,李伴峰手臂起火,夜笙歌用了欢火焚身。
李伴峰迅速和伴峰乙换了位置,伴峰乙疼的直跳,和伴峰丙换了位置,伴峰丙一路平移,去找伴峰丑,李伴峰揉了揉手臂,并没有受伤。
因为速度极快,夜笙歌不知道李七把欢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他只担心李七逃走,还想再追一道重峦迭嶂之技,忽听乔毅发出阵阵惨呼。
乔毅的手臂起火了,以他的实力的可扛不住夜笙歌的欢火。
夜笙歌赶紧把欢火收了回来,乔毅手臂焦糊一片,直冒黑烟。
夜笙歌看向李伴峰,还以为是他把欢火转移到了乔毅身上。
李伴峰微微摇头:“乔毅签了契书的,他不能在朝歌伤了我,哪怕是他指使别人也不行,在这里,他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乔毅咬牙看着李伴峰。
谢功和朱进在这座戏楼里做了布置,能抵挡契书的惩处,可为什么抵挡不住李七这份契书?
而且这个契书的惩处方式也不一样,不是毒,不是咒术,也不是兵刃,而是直接把李七受到的欢火还了回去。
契书约定不能在朝歌伤了李七,李七一旦被伤了,背盟者就会受到同样的伤害,这种契纸,乔毅从来没见过。
李伴峰转眼看向了夜笙歌:“还打么?”
夜笙歌在等待乔毅的命令。
乔毅连连摆手:“亲王殿下,何必伤了和气?”
李伴峰笑了:“要是不想伤了和气,就带我去动城,陪我一起去嚣都。”
“我真不方便出行,我有伤在身,况且我现在身形变了,还得尽快做些遮掩。”乔毅这话说的还算真诚,他现在不是三头人了,这事儿确实得遮掩。
“放心,我都替你考虑好了,你只要兑现酬劳,我这的生意自然要做全套。”李伴峰在衣袖里打开了一个瓶子,一个三头人出现在了李伴峰的身后。
从外表上看,这个三头人和乔毅、谢功、朱进没有任何分别。
“遮掩我替你做好了。”李伴峰冲着戏招妇招招手,戏招妇上前两步,看着乔毅和夜笙歌,举手投足之间,威风凛凛。
乔毅知道这是戏修:“殿下一番盛情,乔某心领了,乔某自己也有准备,这事儿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这话不假,乔毅自己也准备了戏修,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也得选个替身,他也需要缓冲和过渡的时间。
但李伴峰觉得乔毅选的替身不是太好。
虽说没见过面,但李伴峰就是觉得不好。
“既然知道是一番盛情,你就别心领了,既然知道我为这事儿费心了,你就别推却了,”李伴峰指着戏招妇道,“替身,只能是他!”
乔毅咬咬牙,再次看向了夜笙歌。
李伴峰也看向了夜笙歌:“他不让你打,你就不敢打么?”
夜笙歌站在原地不动。
乔毅没敢让夜笙歌出手,在朝歌交战,无论夜笙歌能不能打赢李七,最终吃亏的必然是乔毅。
李伴峰让戏招妇走到了乔毅近前:“乔兄,咱们去动城,让我朋友替你在这遮掩,事情就这么定了,
你可千万记住,他是我的随员,只要在朝歌,你就不能伤了他。”
……
三头人乔毅、朱进、谢功走在前边,这是戏招妇假扮的。
年尚游醒了过来,和夜笙歌走在中间。
两名侍卫走在身后,一个是乔毅假扮的,另一个是李七假扮的。
年尚游给两人置备了一身行头,两人穿着盔甲,拿着佩剑,走的像模像样。
戏园子里的痕迹都打扫干净了,李伴峰做事做全套,还帮着把朱进和谢功的尸体给收了,看这两人死的凄惨,李伴峰替他们掉了些眼泪。
走出戏园子没多久,谢功事先安排好的侍卫来了。
这些侍卫一共有三百多人,拿着两件一等兵刃和十六件二等兵刃,他们都是从各地抽调的精英,其中还有从文渊阁抽走的护卫。
李伴峰适才感觉危险迫近,是因为这些侍卫在戏园子外边做好了埋伏。
现在这埋伏没用了,他们必须听从乔毅的命令,至于乔毅是真是假,他们无法分辨,也无心分辨。
“三头人乔毅”当即下令:“回府!”
一群人护送“三头人乔毅”回了府邸,“乔毅”到卧房之中歇息,闭门谢客。
剩下真乔毅、年尚游和夜笙歌,陪着李伴峰去了动城。
谢功和朱进真准备了一座动城,他们知道李七做事霸道,担心他事前验货,所以把动城留在了朝歌的岸边。
这座动城的规模不算大,估计也就无边城的一半。
城里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建筑也有些破败。
李伴峰看了看乔毅:“就给我这么一座动城?”
乔毅解释道:“这是我两个兄弟许给殿下的价码,却不是乔某的主张。”
李伴峰笑了一声:“你两个兄弟都没了,你还找他们背锅?嚣城难不成也这么萧条?”
乔毅摇摇头道:“乔某多年未去嚣都,而今也不知嚣都是什么状况。”
李伴峰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里左右各有十七条街,商铺、住宅、集市一应俱全。
年尚游和夜笙歌在身后紧紧跟着。
他们想着找个机会让动城尽快离开朝歌,可又不敢轻易开口。
李伴峰问道:“这座城叫什么名字?”
年尚游道:“此城名唤添翼城,在动城之中,原本也颇有名号,此间城主为侯爵虎添翼,虎添翼遭奸人构陷,蒙冤而死,族人多受牵连,城民尽遭驱遣,因而此城荒凉如是。”
李伴峰点点头道:“这城还看的过去,可既然是动城,这城应该会动才对。”
“会动!”年尚游赶紧接过话头,“此城名为添翼城,动起来却如生翼一般,不到半日便能抵达嚣城。”
李伴峰一脸惊喜:“这么快?这城怎么动?”
年尚游伸手道:“殿下这边请,容卑职为殿下演示!”
乔毅微微皱眉,年尚游有些过于急躁了。
可李七似乎没有识破年尚游的心机,跟着年尚游到了左三街一座府邸,府邸上的牌匾被摘了,估计这就是虎添翼的住处。
府邸里边还算干净,看来平时有人打理,沿着甬道穿过花园,到了一座大厅,李伴峰看到了熟悉的布置。
地面、墙面、顶棚、柱子,全都一色金黄,要是把这些都换成水晶,就成了无边城的明晰大堂。
罗家是在明晰大堂操控无边城的,而虎家以前就用这座大厅操控添翼城。
“这座大堂叫什么名字?”
年尚游道:“此间名唤金瑞堂,一共七十二根金柱,每根金柱都和添翼城有感应。”
“金柱?”李伴峰轻柔的抚摸着身边的柱子,“这是纯金的?”
年尚游笑了笑,没言语。
手套嗤笑一声:“当家的,这都是黄铜的。”
李伴峰逐一观察着每根柱子:“这些柱子怎么操控添翼城?”
年尚游道:“且容卑职献拙一试。”
李伴峰点点头,认真观看着年尚游的手段。
年尚游走到第一排第三根柱子近前,上唇两根胡须缓缓伸长,缠住了柱子。
一双鲇鱼眼睛上下活动,脖子上两片鱼鳃不停开合。
整个金瑞堂猛然摇晃了一下,添翼城离开了朝歌的海岸。
李伴峰问年尚游:“这就算动了?”
年尚游的胡须离开了柱子,朝着李伴峰点点头:“动了。”
李伴峰道:“你这方法我学不会,我没你那么长的胡子。”
“所以卑职觉得,殿下就不必学了。”年尚游几步走到了夜笙歌身边。
李伴峰笑了:“有件事我一直有些好奇,到底谁是你的主人?”
年尚游朝着乔毅施礼:“卑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主人。”
李伴峰又问:“我看刚才谢功也能随意使唤你,同样的话,你是不是也跟谢功说过?”
年尚游干笑一声,没有回答。
乔毅看着李伴峰,脸上满是费解:“亲王殿下,我始终觉得你这人不是凡辈,但你今天此举,实在让乔某疑惑。”
李伴峰道:“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我帮你解惑。”
乔毅皱眉道:“你还有心在这装糊涂?添翼城行进如飞,此时已经远离朝歌,按契书约定,我在朝歌要保证你的安全,到了此间,却不再作数了。”
李伴峰道:“不作数又能怎样?”
乔毅道:“你觉得该怎样?”
李伴峰给了个建议:“我觉得你该走远一点,别溅了自己一身血。”
乔毅点点头:“殿下言之有理。”
他对着夜笙歌说道:“不必留手,不必顾及,无须生擒,杀之即可,我在府邸外边等你消息。”
夜笙歌抱拳施礼:“谢主公。”
他感谢乔毅解除了所有的限制。
至于李七的实力,不在夜笙歌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不是因为主人的命令,夜笙歌相信自己早就能摘了李七的人头。
乔毅和年尚游离开了府邸,夜笙歌指着门外道:“我不想添翼城有闪失,咱们到院子里一战,你看如何?”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这是我的城,我也不想有损失。”两人商量妥当,站在了院子里。
看到夜笙歌身上又多了一层花斑盔甲,这身盔甲,他之前明明脱掉过,李伴峰问道:“前辈,咱们既然要决生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道门?”
夜笙歌也没隐瞒:“我是欢修祖师,欢修一脉由我所创。”
“可看你身形,为什么像个体修?”
夜笙歌一笑:“你问的太多了,你想怎么打?”
李伴峰道:“之前在戏园子,前辈让了我,这次该我让前辈了,前辈先动手。”
“好!”夜笙歌身躯泛红,血液由身躯灌注到两条手臂之中。
噗嗤!
伴峰乙拿着唐刀刺进了夜笙歌的后心。
甲壳太硬,唐刀勉强刺进去一寸多些,且在伤口里搅合了一圈。
夜笙歌咬牙道:“这却怪我了,几次吃亏,却还信了你这恶贼!”
夜笙歌的血液挂在刀刃上,唐刀使不出力气,刀身也弯曲了。
欢修技,销魂蚀骨。
唐刀仿佛一夕连战十八阵的少年,刀身彻底软了下来。
软下来的不止唐刀。
院子里青草软了,草茎松垮,草叶贴在了地上,杨树软了,树枝下垂,树叶贴上了树根。
销魂蚀骨之技,以目力可见的速度,在宅院里迅速蔓延。
这就是欢修的可怕之处,可以在不与敌人接触的情况下施展技法。
李伴峰急速后退,躲闪着波及而来的技法,他右手抽出一把铁尺,扔向了夜笙歌。
铁尺来的又急又猛,奔着夜笙歌的面门飞来,这一下要是真能打中,夜笙歌的技法会因伤势中断。
可他是一门祖师,怎么可能被轻易伤到,夜笙歌身子一躬一伸,像虾在水里游泳一样,闪过了铁尺。
李伴峰掏出镰刀,又要扔出去,手臂一软,镰刀落在了地上。
他中了销魂蚀骨之技?
夜笙歌心头一喜,但又担心李伴峰有诈,没有轻易上前。
李伴峰身躯摇晃,即将瘫软在地,双眼紧紧凝视夜笙歌,眼睛里满是苦涩与不甘。
夜笙歌确认无疑,李伴峰必然中了技法,他猛然冲到近前,前臂伸出两条尖刺,要结果了李伴峰。
尖刺距离李伴峰只差分毫,可无论夜笙歌怎么发力,就是碰不到李伴峰。
这是百步纵横?
夜笙歌一惊,回头一看,看到了插在地上的铁尺。
铁尺看似打向了他的面门,其实李伴峰的真实目的,是让铁尺落地,成了第一个标记。
手里的镰刀看似脱手,实则成为了第二个标记。
两个标记连成一线,百步纵横做成了。
趁着夜笙歌慌神,李伴峰猛然到了近前,先用了五马分尸,夜笙歌满身虾腿掉落了一地。
夜笙歌满脸错愕,他想不明白,李七已经中了销魂蚀骨之技,为什么还能用出如此狠毒的技法?
难道他没中销魂蚀骨之技?
李伴峰确实没中技法,刚才那一脸苦涩,是他用了说酸道苦之技,虽说他一个字没说,但技法用成了。
而今夜笙歌受伤,销魂蚀骨之技失效,唐刀重新硬了起来,一刀戳中了夜笙歌的后心。
这一刀还是不够深,伴峰乙在身后推了一把,刀身进去了半尺。
李伴峰顺势从地上捡起镰刀,从头顶上砍了下去,凿穿了夜笙歌的脑壳。
伴峰丑带着地支号的影子,一拥而上,连劈带砍,打的夜笙歌毫无还手之力。
夜笙歌确实没法还手,他的手全被李伴峰扯掉了。
厮杀须臾,夜笙歌遍体鳞伤,脊背伸缩,勉强冲出了重围。
李伴峰准备上前取他性命,夜笙歌忽然抖落了一身盔甲,从头到脚,完好如初。
这是什么技法?
夜笙歌笑了一声:“后生,见过天合之技么?”
李伴峰摇头道:“晚辈孤陋寡闻,还真就没见过。”
蜕壳一次,就能完全复原,他这算天合之技么?
“后生,你死到临头,还能涨一回见识,也算不枉此生。”夜笙歌目光闪烁,散落在地上的虾壳燃起火焰,围住李伴峰上下飞舞。
虾壳一起冲向李伴峰,李伴峰和伴峰卯换了位置,躲开了欢火。
夜笙歌眉头紧锁,李七这影修技不太好对付。
他从怀里扯出一条手绢,手绢上绣着一名女子,女子从手绢里飞了出来,一路追击李伴峰。
旅修脚步奇快,按理说这女子追不上,可无论李伴峰怎么躲闪,这女子总在李伴峰眼前。
欢修技,独孤求偶。
这女子由技法所化,凭借求偶之力,锁定了李伴峰,不停在李伴峰身边闪现。
避无可避,李伴峰准备打散这女子,没想到这女子碰了李伴峰一下,自行消散了。
她用毒,又或是用了别的手段?
夜笙歌再度近身,一条虾腿差点钩住李伴峰。
李伴峰躲过虾腿,一脚踏破万川踩在了夜笙歌身上。
啪!
一声脆响,李伴峰轻轻踢了夜笙歌一下。
这是踏破万川么?
李伴峰知道自己技法不算好,但还不至于拙劣到这种程度。
他挥起镰刀,自上而下砍向了夜笙歌的脑壳。
唰!
镰刀在夜笙歌的脑袋上挠了一下,连皮都没破。
欢修技,打情骂俏,李伴峰的所有攻击都成了情人之间的嬉闹。
什么时候中了技法?
李伴峰想起了刚才那个穷追不舍的女子。
她碰了李伴峰一下,让李伴峰中了技法。
独孤求偶套着打情骂俏,欢修祖师确实有点手段。
十几对虾腿冒出尖刺,夜笙歌贴着李伴峰穷追猛打。
李伴峰用逍遥自在技和夜笙歌周旋,打了几十合,始终碰不到李伴峰。
夜笙歌越打越疯,感觉和李伴峰相见恨晚,今天必须一决高下。
可打着打着,夜笙歌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有那么多技法不用,为什么非得和李七近身厮杀?
和旅修近身厮杀,他根本占不到便宜。
自从和李七交战,夜笙歌就觉得自己出手没有章法。
打情骂俏之技貌似已经失效了,夜笙歌看准李伴峰的位置,想用欢修技软玉温香。
真中了这招就恶心了,李伴峰会依恋上夜笙歌,舍不得对他出手。
还没等夜笙歌把技法用出来,李伴峰朝着他扔了颗胶囊。
这又什么东西?
夜笙歌闪身躲避,胶囊贴着身边炸响,夜笙歌身上,一片血花飞溅。
背上的虾壳被掀掉了一大半,血肉在外翻着。
这么强悍的炸药太罕见了,夜笙歌看着李伴峰道:“祭坛,是你炸的?”
李伴峰没回答,他看着夜笙歌道:“你怎么不蜕壳了?不是有天合之技么?”
夜笙歌迅速拉远了和李伴峰之间的距离。
伴峰丙在身后道:“时间不够是吧?又想拖延是吧?这壳也不是你想蜕就能蜕掉的。”
伴峰丑笑了一声:“蜕壳之后,能帮你摆脱一部分伤害,但技法有间隔,有些伤害也摆脱不掉,
这至多算个强悍的体修技,哪算什么天合技?你这是仗着年岁大,欺负年轻人没见识。”
伴峰乙站在李伴峰身边:“打赢他不难,但这人很擅长磨耗,乔毅可能会趁机逃走,咱们得速战速决。”
李伴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最快的方法是哪个?”
伴峰乙道:“我们冲上去摁住他,你直接用炸药把他炸死。”
李伴峰摇头:“这个不够快,想摁住他不容易,他技法多,而且用的巧。”
伴峰乙又道:“那就用断径开路把他困住,咱们一块上,把他乱刀砍死。”
李伴峰还是摇头:“我断径开路用的不好,万一留个缝隙,他还能逃出来。”
“我们在这缠住他,你去杀了乔毅。”
“乔毅不能杀,我还有事要他做。”
伴峰乙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赶紧想个办法,一会等他拖够了时间,又要蜕壳了。”
李伴峰觉得伴峰乙思路太窄:“你光往旅修技上想,你觉得旅修真就那么快么?”
“旅修不快,还有什么快?”
李伴峰刺破了指尖:“有个方法,比什么都快。”
夜笙歌大怒,厮杀到这个境地,李七居然还和影子商量战法,这份轻视让他忍无可忍。
这甚至都不算轻视,李七现在想要对付的是乔毅,他完全无视了夜笙歌。
夜笙歌咬牙道:“狗贼,你哪也别想去!今天必须把性命留在这。”
血液上涌,夜笙歌满身泛红,他要用欢修技重峦迭嶂。
这技法消耗极大,但能把李伴峰彻底困在这座宅院里。
技法施展出来,一座府邸,变成了无数府邸,互相套迭。
就像当初的贱人岗一样,李伴峰下了圣贤峰,再走许久又上了圣贤峰,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层峦迭嶂做成,夜笙歌狰狞一笑,李伴峰插翅难飞。
他准备让销魂蚀骨蔓延到整个府邸,让李伴峰无处可避,忽觉一阵威势袭来,身后好像有人。
夜笙歌回头望去,但见一名女子身穿战袍,手执长枪,站在庭院当中。
身段万里挑一,可这女子的长相实在奇怪,额头到颧骨没有血肉,却还有一双眼睛,左眼上方有一截眉毛,好像是画上去的。
李伴峰用连闼洞房把洪莹放出来了。
洪莹正在梳妆,来的匆忙,眉毛还没画好。
“原来是欢修祖师。”洪莹认得夜笙歌,还打了声招呼。
一听这声音,夜笙歌道:“你是洪……”
洪莹猛然消失,夜笙歌情知不妙,双眼立刻追踪洪莹的踪迹。
起初还能追得上,洪莹一用跬步,行走的方向没了规律,夜笙歌眼睛一花,身子也开花了。
好在时间攒够了,夜笙歌还能蜕壳。
满身虾壳哗啦啦掉了一地,蜕壳之后,夜笙歌可不像此前一样安然无恙,身上鲜红一片,依旧血肉模糊。
他这的确不是天合技,他这下只能摆脱一部分伤害,但洪莹的走马观花伤害太大,哪怕摆脱了七成伤害,剩下三成也让夜笙歌受了重伤。
夜笙歌还想着怎么应付洪莹,李伴峰从身后揪住了夜笙歌的脑袋:“你还不知道这技法的名字,我教给你,狂修技,五马分尸。”
噗嗤!
夜笙歌身躯碎裂,剩下一颗完整脑袋留在了李伴峰手里。
洪莹走到近前:“七郎,狂修技是哪个道门的技法?”
“这事儿一会再说,”李伴峰用连闼洞房之技把唱机带了出来,“娘子,快些吃饭,我还有要紧事要和乔大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