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袁府。
议事大堂内,谋臣武将们齐聚于此。
袁绍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看着手里的这封密报,表情阴郁,一片铁青之色。
这是今早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洛阳已经被曹操所攻下,天子也被其迎去了许县;不仅如此,曹操还对外宣布,将再立朝廷!
“曹孟德,好一个曹孟德!”
袁绍将密报重重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齿道。
曹操有天子在手,再组朝堂,便等于占据了正统,这必然会引来天下有才之士相投,更要命的是拥有了话语权!
他之前对此不以为意,但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样的良机。
白白让曹操得了这份天大的好处!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郁闷,袁绍将目光投向了大堂内的众多臣子,说道:“今天早上送来的密报,想必诸位都已经看了。”
“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虽然曹操挟持天子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情,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曹操。
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麾下的这些谋士了。
看看能不能找到扭转局势的办法。
袁绍话音落下,一名尖嘴猴腮的文士便率先站出来说道:“主公,臣以为这并非是坏事。”
“哦?公则何出此言?”
袁绍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疑惑。
这名文士正是郭图,见袁绍投来目光,他不慌不忙地拱手道:“主公,曹操虽得天子,可借天子之名行事、招贤纳士;但有董卓在前,他若行事有所差池,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主公您坐拥三州之地,有甲士百万、贤才良将无数,有没有天子在手,其实无关紧要,反而还能免去掣肘。”
“所以臣说让曹操得了天子,对主公而言并非坏事。”
郭图侃侃而谈,一番言论听起来有理有据。
但他这番话刚刚说完,便有冷哼声蓦然响起。
“简直是一派胡言!”
只见一名面容刚毅的文士上前一步,对着郭图冷声开口道:“天子在哪里,正统便在哪里!若是天子在冀州,主公便能占据大义名分!”
“当初沮授提议让主公迎天子来冀州,若非你与淳于琼极力反对,让主公受到了蛊惑,哪里轮得到曹操得手?”
“到了现在你还想蒙骗主公?”
被人指着鼻子骂,郭图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闭嘴,反而针锋相对道:“迎天子来冀州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若天子来了冀州,那我等到底是该听主公的还是天子的?田丰你到底怀什么心思?”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愚蠢!”
眼看田丰和郭图两人越吵越凶,坐在主位上的袁绍终于开口了。
“都别吵了!”
袁绍皱眉开口,听着两人吵架,他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在大堂内的群臣中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似乎少了道熟悉的身影。
“公与呢?他去哪了?”
此时大堂内的群臣齐聚,唯独少了沮授。
沮授当初是极力向他提议迎天子来冀州的,只不过他没有采纳,现在看来沮授或许是对的。
他想听听沮授现在有什么意见。
“主公,今日一早,公与便出城钓鱼去了。”
一名儒衫文士开口道,此人也是袁绍亲信的谋士之一,姓审名配,字正南。
袁绍闻言便吩咐左右侍卫道:“来人,快去请公与来府内议事。”
“是,主公!”
侍卫领命而退。
紧接着袁绍又对田丰和郭图安抚道:“事已至此,就别再争吵了,还是等公与来了再做商议吧。”
两人虽然心中依然不忿,但袁绍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低头称是。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侍卫刚刚离去不久,便又匆匆忙忙折返回来了。
“主公!主公!主公不好了——!”
侍卫神色慌乱地跑入了大堂内。
袁绍有些不悦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的脸色满是紧张,磕磕巴巴地道:“是监军!监军他……”
“公与怎么了?!”
袁绍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沮授出什么事了?
侍卫咬牙道:“监军他、他带着天子回来了!现在就在府外!”
此言一出,大堂顿时陷入到了安静当中。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迷茫。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沮授……带着天子回来了?
是他们没睡醒,还是这個侍卫疯了?
袁绍第一个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呵斥道:“胡言乱语!天子如今已经被曹操带去了许县,怎么可能来此!”
“主公,是真的!”
侍卫憋红了脸,磕磕巴巴道,“监军现在就和天子在府外,他说让您与在座的诸位一同出府迎接!”
他也觉得十分离谱。
但这的确是真的。
袁绍眉头紧皱,若不是这个侍卫跟随他多年、行事稳重深得他信赖,他真会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失心疯了。
但如果这侍卫没疯的话,那剩下一种可能,就是沮授在搞鬼了。
经过一番思虑后,袁绍心中有了决断,起身道:“走,随我出府!”
他倒是要看看,沮授从哪给他变出个天子!
袁绍大步向着府外走去,田丰、审配等文臣武将们互相对视了几眼,也纷纷跟了上去。
他们也都很好奇,沮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袁府的正门。
只见在正门门口,沮授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身旁,说些什么。
这少年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看起来如同乞丐;但是细看之下,却是俊朗不俗,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贵气。
而袁绍的目光落在这乞丐般的少年脸上后,眼珠子差点都忍不住瞪出来!
“陛、陛下?!”
袁绍失声惊叫道,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
不是那位大汉天子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