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忠君报国的土司们

郭献卿在宫里面被官家训斥了一顿，还要送去太学‘再教育’的事情。

迅速的整个汴京城的勋贵圈子里传开。

然后，传入市井之中，到了第二天，无论《汴京新报》还是《汴京义报》都在头版头条，刊载了这个事情。

当然，两者的切入点和视角不同。

汴京新报，纯粹将这个事情当成了八卦新闻处置。

而汴京义报，却是对此大书特书，引经据典，不惜篇幅的大肆渲染。

这就像一块石头，被丢进了平静的湖面。

瞬间，无数涟漪泛起。

无数勋贵，立刻就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快……快筹钱！”

苗时中，则是想起了邸报上的内容。

现在多好。

因为，大量铜钱、金银从店宅务、在京诸司手中涌向市场。

因为，这两个人，不仅仅都是将门之子，而且都是从当今天子身边出来的。

而南丹州的莫家部族，素来以老实、忠厚、不怕死著称。

半个时辰后，船队缓缓靠到码头。

然后，高淮就得到了消息。

“诺！”石得一领命而去。

赵煦收回了欠债，勋贵还掉了欠债，重新成为大宋忠臣。

自然是欣然允诺，命其次子、三子等儿子，在南丹州和周围侗部招募士卒，积极训练，随时准备响应章惇的号召。

高淮心里的就越发不是滋味。

叫勋贵们吐血！

燕辰便和广西文武官吏们告罪一声，就率领着御龙直，以及一支狄咏特别配属给他的禁军队伍，保护着军医和军医学徒们，押送着大批物资，首先开始转移到码头之外去。

当船靠岸，狄咏第一个从甲板上，踏上码头，然后是燕辰。

“大家，在京诸司、诸场务以及店宅务等，奉诏出钱九十万贯，金银数千两，承购诸货物，如今大抵已经出清……”

人家带了御龙直！

御龙直里随便一个大头兵，在汴京那边的地位，说不定都比他们高！

到宜州时，章惇依照旨意，召见了南丹州刺史莫世忍，并命其招募侗溪矫健之士，整军待命，并允诺将来得土，可命莫家诸子有功者，分守交趾某地，世袭罔替为土司。

“御龙直！护卫天子的御龙直！？”

广西转运使兼桂州通判苗时中，率领着的桂州文武官员，在码头前，已经列好了长队，迎接着来自汴京的大军。

接着就是护送着军医们的御龙直。

莫世忍也好，他的长子也好，还是其他儿子也罢，都是长处一口气——兄弟们，再也不用在南丹州卷了。

狄咏站在床头，遥望着远方的桂州城的轮廓。

这是今年天子刚刚组建的新军。

因为，郭献卿已经用肉身证明了，欠钱不还，那位小官家，虽然不会催债，但人家是会记住的。

燕辰就和狄咏道：“钤辖，末将身负皇命，需先行转移、保护军医以及随行军需辎重，请恕末将告退！”

高淮拿着手里的汴京义报，急急忙忙的找来了自己家的司阍：“马上派人筹钱，等寒食节一过，开封府上衙，就给人家送过去！”

只靠着这两天，市场上出现大量剩余商品的机会。

……

章惇此时并不在桂州，而是在宜州的州城。

苗时中率领的文武官吏，则低下头去，面面相觑。

亏到姥姥家去了！

还好，高家躺平很久了，官家就算关注这个事情，高淮觉得也关注不到自家头上。

几乎就和汉代的刺史一样。

已经有识货的人认出来了。

而，那些心里面本来还有着想要拿捏一下，来自汴京的禁军的文官们，现在全部掐灭了他们心中的那点可笑的想法。

于是，大量土司，从四面八方赶来。

凭什么莫家的儿子只要立功就可以去交趾当土司，俺们不行？

燕辰已经无惧，这些当年困扰着他的父辈们的难题。

以及最要命的那八百斤火药！

狄咏点点头：“燕管勾请便！”

各家抛出去的锦缎、绢布、茶叶、珍宝、香料，都被回收回去。

同时，官府手里，多了一大笔资产。

至少，比起自家砸锅卖铁，都凑不齐钱，但其他人却凑齐了钱，把自家晾在原地，变成显眼包要好。

“善！”赵煦微笑着点头。

蚊虫、瘴疠、大雨，是他父亲嘴里提起最多的东西。

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心里面，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燕辰点点头，道：“是啊，都监，桂州到了！”

就这还是扣掉了给辽人的回扣的情况下。

虽然价格被压了一些，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们甚至带来了一整队御龙直！

恐怖如斯！

再想想看，这支南下大军的军名——御龙第一将。

但这样就没意思了，别人也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这是图什么呢？”

只看卖相，无愧天子近卫，可堪天下第一精锐！

这样，通过这些外戚之手，可以加价两成，再卖给辽国人。

这可得快！

“此外，还购得京城宅邸百余间，城外菜圃千余亩……”

并没有刻意的去砸盘——他要心黑一点，其实可以利用皇室控制的庞大产业，直接砸盘。

莫世忍的儿子们当然也不例外，要不是莫世忍还活，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广南西路，是他父亲曾经征战过的地方。

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和他们说过，昔年征讨交趾的往事。

“我广南西路，何德何能，竟能劳动天子亲卫亲临？”

也和莫家的情况，有极大的关系。

当然了，赵煦还是留了体面给别人的。

尤其是想着别人家的正店，都在日进斗金，自家的正店却门可罗雀的时候。

都走，都走！赶紧走！应走尽走！

花露水、酒精、棉花，粗布绑带等等。

如此一来，赵煦感觉，这一波保守利润都有七八十万贯！

那还等什么？

莫世忍出钱，他的长子出力，其他儿子纷纷行动，到处招募各侗里的矫健、能战之士。

据说，抽调的全是在京禁军精锐！

绕了这么大一圈，改还的钱，一个子都不能少。

苗时中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拱手而拜：“本官苗时中，率广西转运使司及桂州上下官吏，欢迎狄钤辖、燕管勾！”

而这位小官家的记性，朝野公认很好很好。

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一个汴京来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允诺，将来可以在交趾北方的广源州、思琅州甚至是苏州、茂州，划出地盘给有功之人。

金色凤翅盔，戴在头上，昂贵的细扎连环铠，覆盖着全身，威严不凡的兽吞披膊按在两肩，手中的破甲重斧，寒光凌厉。

这个时候，莫世忍已经得到了允许他前往汴京城朝觐的诏书。

他在进入广西后，没有直接前往桂州，只是行文桂州方面，通知了一声，打算从宜州、柳州，前往邕州。

……

这些人也跟着激动起来。

还丢了一桩天大的富贵，以及简在帝心的机会。

汴京城的好多人家，都在筹钱！

市面上的钱，更加贵了！

狄咏和燕辰上前拱手还了一礼。

皇城使、青州刺史狄咏落閤门通事舍人、御龙骨朵直指挥，以皇城使为广西兵马都总管兼管勾广西茶马公事。

这已经是两颗炸弹了。

南丹州莫家从其祖先莫洪曣献土归附大宋，成为大宋羁縻土司以来，莫家代代都有诸子相争的事情出现。

他就用不到一百一十万贯的财帛，从市场上低价回收了大概价值一百五十万贯的商品、不动产等。

好在，到了下午，钱贵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这一波属于赢麻了。

这其中，既有莫世忍本来就是大宋死忠的缘故。

赵煦则从床上站起来，冯景已经带着人进来服侍他洗漱了。

……

最妙的是——他抛出去的这些钱银，绕上一圈后，都将未来几天，陆陆续续重新回到忠诚的封桩库中。

他可是要负责保护那一百五十名军医，还有天子特别拨给他的那些物资。

越快越好！

左侍禁燕辰，落御龙左直第三指挥，为管勾广西伤病公事兼知诸军军药使。

“香料、锦缎、珍宝，都按照市价，卖与曹、王、刘、杨、李等家外戚……”赵煦吩咐道。

“累积回收绢布二十余万匹，茶叶十余万斤，香料数千斤，以及大量的锦缎……”

他回头问着燕辰：“燕管勾，桂州到了！”

而当周围的土司们，听说汴京城来了一个执政人物，允诺莫家诸子招募士兵，只要立功以后就给他们在交趾北方划一个新地盘当土司后。

是大宋广西地方，镇压各地民乱、兵乱的急先锋。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原价几十贯的锦缎，他可以砸到二十贯以下。

训练有素的军医，还有准备齐全的种种手段、药物，让燕辰充满信心。

开玩笑！

把任务布置下去后，高淮就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起来：“就当花钱消灾了！”

元祐元年闰二月乙酉（21），寒食节假期的最后一天。

这些御龙直一出，码头外围观的当地百姓，就已经欢呼出声。

这些御龙直，都已经换上了，来自汴京城的甲胄。

桂州，山水之间，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破浪而行。

但现在……

赵煦早上醒来的时候，石得一已经蹲在了他面前。

“总价值，约莫一百三十万贯以上！”

不仅宜州本地土司们组队而来，就连观州那边也有几个土司听到了风声，赶来宜州。

大家伙只有一个心愿——大宋不能厚此薄彼。

莫家固忠，俺们难道就不忠了？

于是，章惇只能在宜州暂时留下来，处置土司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