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节车厢都改造成方便研究的屋子里面有光滑的桌子严密复杂的显微镜还有各种各样的铁柜。除了燕洵和幼崽们没人知道这个屋子里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幼崽们跟燕洵商量出结果后就都进了这节车厢关上门,开始闭关。
“我估计他们几个时辰出不来,咱们不用等。”燕洵没有待在车厢里研究那些事交给幼崽们他很放心。
镜枫夜也在外面他会的幼崽们都会,不用单独帮忙。
“我们去田地里?”见燕洵准备下火车镜枫夜赶忙撵上来帮他开门。
“去找环哥儿。”燕洵道,“以后火车还会经常来回跑不会一直停这么久,边城这边得有专门接待的站点……”
“就像海边那样?”镜枫夜想起海边的样子。
燕洵点头。
当初海边建铁路的时候就由燕洵一手规划铁路两边都有十分高大的站台,上面盖了遮风挡雨的木棚下面还安排了隧道,可以从下面穿过铁路。
眼瞅着边城第二波棉花已经种下去第二波蚕种也开始孵化了,纺织作坊现在整日整夜的不停歇,边城军户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八岁小孩都安排了活计。
纺织作坊里面更是安排了三班倒每一班人干四个时辰就歇息,作坊里面的机器则不会停歇,白天黑夜的赶工,一匹匹精美无比的布料造出来,虽然比不上大秦江南织女手工织出来的丝绸,但出工多,且质量有保证,已经是堪称奇迹了。
尤其是那一个个大棉花团,先纺成线再织成布料,棉布柔和贴肤,缝成里衣穿在身上再好不过。一块块细密的绸缎顺滑无比,做成外袍穿在身上,别提多锋利倜傥。
不过现在这些出产的布料全部堆积在库房中,除了燕洵拿出来一些分给在边城干活的大家,大秦别的地方还没有人知道这些布料的存在。
想把这些布料运出去,火车就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外面,燕洵清了清嗓子,喊了句,“有人吗?”
“有!”里头立刻有人答应着,见是燕洵,又赶忙道,“小的见过燕大人。”
小院外面不起眼,里面却早就变化了,水泥地、石灰墙,还盘了炕,边上的灶房也重新垒砌过,里面有好几口大锅,还有一个崭新的木柜,里面放着锅碗瓢盆。
这个小院原本是鸣哥儿一块浆洗衣裳认识的哥儿家,后来燕洵做主花钱买了过来,那哥儿给安排去了纺织作坊,跟鸣哥儿一块儿干活,他也住在鸣哥儿家中。
现在小院给环哥儿和技术工匠们吃住用,总是住在火车上也不像回事。
进了屋,环哥儿赶忙搬来板凳让燕洵坐,拱手道:“燕大人。”
“大家不必拘谨,都随意。”燕洵摆了摆手让屋里的人随意,“我准备建一个站台,跟海边的站台差不多,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只建站台?那在站台做工的人咋办?”环哥儿想了想问。
这一点燕洵早就想到了,“站台旁边盖水泥楼,以后大家吃住都在里面。”
“那很好。”环哥儿道。
跟大家讨论完,图纸也就出来了。
这些技术工匠们不愧是专门考了证的,图纸刷刷刷画出来,只要燕洵提出意见就能飞快地修改,还有尺寸标注,立体图、平面图等等都一应俱全。
燕洵看着这些技术工匠不由得感慨,当初他不过是对工部李木石提了个想法,技术工匠这方面就算是燕洵懂的也没那么多,具体细节全都是李木石和工部其他工匠们商量出来的。
现在这些考过证的技术工匠们,个个都是高手,每个人身边都有图纸和铅笔,随时画随时修改。
“水泥方面我来想办法,雇工我早就想好了,你们只负责指挥就行。”燕洵道,“现在都准备起来,环哥儿,站台需要占的地规划好以后你去跟那些人家沟通……”
“知道了。”环哥儿赶忙道。
靠近铁路的很大一块地都被专门划出来,有田地,有房屋,还有一些荒废的屋子。
环哥儿带着人,先是去田地归属的人家,给予银钱赔偿和田地赔偿,房屋归属的人家则是给一定的银钱赔偿,还会安排住的地方。
大部分人家都有活要干,白日里不在家,环哥儿便领着人晚上去。
欢哥家的宅子也被占了。
晚上,鸣哥儿从作坊回来,拿了一张煊软的面饼和一些晌午吃饭时省下来的肉菜,再加上青菜炖一炖,还能吃一顿。
“阿爹,我买了块棉布,你有空缝个衣裳吧。”欢哥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棉布。
“棉布不便宜啊,我听说过些日子咱们都会有布匹发,怎么不再等等?”鸣哥儿赶忙出来,看了眼棉布道,“给你缝个小褂正好。”
“阿爹,我的衣裳都好好的,这块布给你自己缝。”欢哥赶忙道,“你里面的衣裳都破的不能穿了,缝个吧。咱们现在不缺吃穿,等库房里的布匹卖出去,咱们就有工钱发了。我听说燕大人以后还会建更多作坊,咱们不缺活干。再说现在小蚕都开始孵化了,到时候又是一批布……”
欢哥絮絮叨叨的说着,把棉布塞给鸣哥儿。
鸣哥儿这回没拒绝。
他现在身上的衣裳还打着补丁,但好歹不会露肉,但里衣早就烂的不能再烂了,补丁压着补丁不说,有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缝补,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布料。
鸣哥儿擦了擦眼睛,低声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花几个大钱。燕大人说了,咱们这些做工的人叫内部人员,买布匹都按照成本价算,燕大人不会赚咱们的银钱。”欢哥赶忙道。
“你能听燕大人说话?是那个小少爷说给你的吧?”鸣哥儿问。
欢哥点头。
他们不知道撼山幼崽的名字,便私底下喊那个小少爷。
欢哥知道的事都是撼山幼崽说给他听的,也确实是燕洵说过的话,只不过还没有公开宣扬而已。
陶罐里煮着香喷喷的汤,鸣哥儿把煊软的面饼切开,锅里抹了点油,饼放上去煎的香喷喷地拿出来,这就是他们父子俩的晚饭了。
这时环哥儿带着人进来,“是鸣哥儿家吧?”
“是。”鸣哥儿赶忙出来。
“是这样的……”环哥儿赶忙解释来意。
听说自家宅子以后能换成更好的宅子,而且还有银钱补贴,鸣哥儿哪里还有不同意的,当然是赶忙点头。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好友,赶忙问:“筝哥儿家的宅子……”
“是这样的,筝哥儿已经拿了银钱,我们不会再补贴银钱,不过到时候还是会给他分配新宅子。”环哥儿道,“原本按照契约,燕大人已经跟筝哥儿银钱两清,不过燕大人又说,此事于情不合,便做主给筝哥儿一栋宅子。”
当初招工的时候,燕洵就特别说过,一切都以定下的规矩条款为主。
鸣哥儿这些人去做工以前,听到最多的也是一切都按照规矩条款来,若是违反规矩条款,很大程度都不会得到赦免。
所以当环哥儿跟鸣哥儿说要赔偿的时候,筝哥儿一直在屋里听着并没有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在作坊做工就已经很好了,若是不按照规矩来,怕是手头的活计都要丢掉。
燕洵决定给他安排新宅子,对于筝哥儿来说,简直太喜出望外了。
他赶忙从出来出来,激动道:“我没想到燕大人还能记着我,那宅子……”
“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去领宅子的。”环哥儿道,“燕大人说了,这件事就应当这样,否则他岂不是成了趁机占人便宜,沽名钓誉之辈了!”
“多谢燕大人。”筝哥儿道。
等环哥儿带着人走了,筝哥儿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燕大人是好人,不会故意欺侮旁人。”鸣哥儿道,“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筝哥儿摇头道。
他虽然住在鸣哥儿家中,但是并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因为鸣哥儿和筝哥儿去作坊的时辰不一样,歇息的时辰也不一样哩。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燕洵和镜枫夜守在火车里,幼崽们忙碌的时辰比预期的久,他们干脆就睡在火车里。
铁架子床,有上下铺,睡一个人刚刚好,睡两个人就有点挤。
床铺都是一模一样的,燕洵站在架子床前上下看了看,道:“我睡下面,你睡上面?”
“咱们都睡下面。”镜枫夜说着,自个儿麻溜扒了衣裳,侧躺在最里面,让出床铺大部分位置,“能躺得下。”
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窄,侧躺着确实占不了多少地方。
床铺空出来的位置很大,燕洵又很纤细,躺上去很宽松,还能随便翻个身。
“你能一晚上都这么躺着?”燕洵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镜枫夜,心里有些无奈。
有时候镜枫夜会很坚持一件事,比如说睡觉,总是不肯跟他分开,燕洵坚持过几次以后,现在再面对这种情况,已经直接无视了。
“恩。”镜枫夜点头。
他规规矩矩的侧躺着,后背靠着冷硬的火车皮,只枕着一点点枕头边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燕洵。
这样确实不会妨碍到,燕洵没再说什么,把衣裳挂在旁边临时拿过来的衣架上,翻身上床。
边城的风比大秦其他地方都要大,且十分干裂,哪怕是现在天气很热了,要睡在火车上也得盖棉被。
而自从造出棉布,又有现成的棉花,燕洵早早缝了棉被,轻薄、透气,盖在身上十分舒适。架子床的棉被是按照一个人裁剪大小的,此时燕洵刚好能盖着棉被,镜枫夜只盖了一点,还把棉被整个撑起来。
他后背都露在外面,又贴着铁皮,肯定不是滋味。
不过这也是他非要睡在下面的,燕洵干脆自己裹紧棉被,不给镜枫夜盖了。
外面的风呜呜的吹着,不远处点着一盏盏油灯,再远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另一面则是一个个黑洞洞的宅子。
除去站岗的道兵,所有人都睡了。
所有的地方都静悄悄,唯独幼崽们待的车厢还亮着。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偶尔有光线传出,有些刺眼。
远处岗哨上的道兵总会时不时看一眼这边。
架子床上,燕洵这几天太累了,几乎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他身上体温偏低,即便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手脚也都有些发凉,尤其是睡着了更是如此。
而身边有那么一个躺着不动,一直很暖和的人,燕洵无意识的把被子扔开,自个儿靠过去,然后手脚并用的缠在上面。
镜枫夜可比汤婆子好多了,永远都是不冷不热,身上还有些许弹性,燕洵自己都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最喜欢缠着镜枫夜。
平日里燕洵偶尔跟镜枫夜牵手,两个人也会靠在一起,但燕洵是那种即便是笑眯眯的对着你,看上去也有一种不在人间、不似真人,玉一样的通透感。
这让镜枫夜觉得自己就是泥腿子,他天然的就会不由自主的把燕洵捧起来,不敢去用力触碰。
这无关感情,而是不可逾越的差别:燕洵就是那样风光霁月,镜枫夜就是那样低入尘埃。
只有晚上的时候,睡着的燕洵会放下一切,他闭着眼,不会再用那双看透世事的通透眼睛去看镜枫夜,而镜枫夜也能看到燕洵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紧紧地缠上来。
晚上的燕洵变了样,但他还是他。
他的脸颊贴着镜枫夜,嘴里嘟哝着谁都听不懂的梦呓,细胳膊细腿的很豪放的扒着他,有时候还会突然用脚踹。
像个调皮的孩子,霸道又温柔,屏蔽的关键字又妖媚。
这时候的燕洵是宝藏,独属于镜枫夜的宝藏,他怎么可能自己跑到上铺去睡呢?
镜枫夜拉着被褥,把燕洵好好的裹起来,两个人盖一床被其实也不会太拘谨,只要他们靠的足够近的话。
燕洵闭着眼睛,自己往镜枫夜怀里钻。
那么温暖的存在,他总会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靠过去。
两个人距离很近很近,镜枫夜身体紧绷着,还是侧躺着,只是伸手把燕洵搂在怀里,顺便帮他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当火车上紧关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的时候,花树幼崽就看到这样一幕。
“嘘。”他赶忙转身,竖起一根手指头,冲着其他幼崽小声道,“大人睡着了,咱们不要出声。”
“哦!”火焰幼崽赶忙点头,然后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大人是专门在外面等着我们的,要不然他会去宅子里睡。”
大家住的宅子里面有很宽很大的炕,躺在上面能随便翻滚。
火车上的架子床很窄,睡一个人都不算很宽敞,更何况现在床上睡了两个人。
“咱们也在火车上歇息,不要吵醒大人,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花树幼崽道,“跟我来,我知道有个车厢里面全都是床……”
幼崽们蹑手蹑脚的路过,看到镜枫夜没有睡,便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等到第二日,燕洵睁开眼,神清气爽。
再一看镜枫夜,还是侧躺着,身上倒是盖了被褥,因为他们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被褥完全够用。
“睡得怎么样?”燕洵问。
镜枫夜专注地看着燕洵,道:“睡得很好。”
“很好才怪。”燕洵抬脚踢镜枫夜的小腿,自个儿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斜睨镜枫夜,“我去看看幼崽们,你多歇息吧。”
这要是燕洵自己这么侧躺着一晚上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肯定半个身子都废了。
镜枫夜果然盖着被褥平躺着,眼睛还是看着燕洵这边。
“都是自找的。”燕洵不理镜枫夜。
车厢的门没上锁,燕洵很轻松打开,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几个整整齐齐的铁箱,幼崽们一个都不在。
“大人。”花树幼崽从另外一节车厢出来,“昨晚我们看大人已经睡了,就去找了地方歇息。”
“是呢。”黑白幼崽也冒出来。
幼崽们没有说是故意没叫醒燕洵的,燕洵倒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笑了下,说:“走,咱们先去吃早饭,别的都不着急。”
领着幼崽们回到宅子里,燕洵煮了一大锅疙瘩汤,猪板油煎的薄有病,还有一个个荷包蛋。
吃了早饭,燕洵这才问:“如何?”
“一切顺利。”黑白幼崽道,“我们带的材料很合适,要不然根本造不出来。”
“那就好。”燕洵放心了。
他和幼崽们一起商量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如何利用铁爪鬣狗妖。这种妖怪三天两头冲城墙,虽然现在有枪很容易杀死,但所有道兵都要一直紧盯着,否则这些铁爪鬣狗妖很容易冲到城墙上面。
幼崽们发现铁爪鬣狗妖的弱点:一节十分脆弱的脊椎。
想要对付利用铁爪鬣狗妖,自然也要从这一节脊椎入手。而现有的屏蔽的关键字一旦打到铁爪鬣狗妖,会直接炸开血肉,一枪打死,不符合幼崽们的要求。
于是在燕洵的提一下,幼崽们要改进屏蔽的关键字配方,并且重新制造屏蔽的关键字。
来边城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幼崽们带了不少嗜血鱼妖牙齿磨碎的粉末,现在就用上了。
新造出来的屏蔽的关键字只是理论上合格,还要进行尝试。
于是燕洵又带着幼崽们去了外城墙,这回还是杨琼守着城墙,不过上面的道兵换了一批,都是生面孔。
“燕大人!”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