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约定(1 / 1)孤如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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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萧然是在离开的路上碰到了屠老三和金圣五。他们原本是来警告萧然镖师们要来了的,萧然知道后就抢了他们的刀后就让他们滚,之后就发生了我在木屋时看到的那一幕。”

“这样看来萧寨主还真是一意孤行的人。”白及啧啧称奇道。

“她向来如此,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周围的人推的远远的,一直拒绝着他人。殊不知,并不是每个人都把她当成真正的野兽。”

“那为什么是你呢?”

白及好奇的问了一个与案件无关的问题。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按她的说法,大概是——我生养的好看些吧。”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洪晋川不禁莞尔。

“啊……这不还是看脸吗!”

白及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

白及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听故事的孩子了,总是好奇的在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回到了狮子口下的村庄,村民意外的接纳了我们。”

洪晋川继续回忆道。

因为萧然治下的山匪和岭下的村庄一直相安无事,甚至偶尔还会帮忙打退其他在此劫掠的强盗。大多村民们虽说对萧然没有太多好感,但也绝对谈不上恶劣。

甚至其中有一户是别的强盗来袭时被萧然救了一家老小的,这事的性质对当时的萧然就像是打跑了想上自家偷羊的饿狼。可对这户人家来说便是恩同再造。

于是那时他们就借宿在那户人家家里养伤。

萧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行动不便于是又变成了洪晋川鞍前马后的照顾萧然。出入厨房时麻利的样子连做惯了家务的农妇也看呆了,她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一个大老爷们操持起家务来也是仅仅有条,直感叹世道变了。

两个山匪做不来什么精细的活,只能干干砍柴挑水的活计。因为萧然的自尊不允许她被“自己领地里的羔羊”白白供奉,原本的保护方和被保护方一下倾斜了过来这让她很不适应。

为了稍微平衡一下这个落差,她手下的两个山匪就顺理成章的被她派去当了人家的免费劳力。

在与同为免费劳力的二人相处过程中洪晋川得知,这些山匪原本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是因为当地贪官豪绅勾结,强占土地,暴敛重税。他们迫不得已,一怒之下杀了狗官背井离乡,这才上山落了草。

听闻这经历让洪晋川心里的某个念想越来越重,当晚他给萧然打洗澡水时便有些心不在焉。

自他俩互相表达了心意之后,日子似乎并没有和以前有所不同。萧然继续当她的大猫,洪晋川还是洗衣做饭该干啥干啥。这让看事的两个山匪都摸不着头脑,暗自埋怨着洪晋川抢了他们心中朝思暮想的大姐头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傻书生,你在想什么?”

萧然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的洗澡水温度有些细微的差别。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洪晋川打好恰到好处的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一次药浴,药是洪晋川让村民照着方子采的,据说能加快伤口愈合,不易留疤。

之前洪晋川帮自己打好洗澡水的时候就会在屏风后等着,如今也是一样避着。只不过村户家没有屏风,他就只是蹲在浴桶下边等着萧然洗好了叫他。

“傻书生我洗好了。”

见洪晋川难得没有及时回应,萧然漫不经心的又提醒了一次。

“哦……”

洪晋川迷迷糊糊的揉着蹲麻的膝盖从原地站起,转过头时又吓得一下蹲了回去。

原来此时站在浴桶中的萧然依旧是未着寸缕的样子,她只是骗洪晋川让他搭理一下自己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阿然你好端端的做什么?快快把衣服穿上。”

“我不。”

湿漉漉的萧然从身后抱住了他,一如她迎战镖师前的那个晚上。已经变温了的水从萧然光溜的身子上淌下,又落在了洪晋川的身上。

两人交接之处很快就被温水浸湿,若水乳交融。洪晋川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后之人温暖的体温、好闻的体香,以及身上未愈的伤疤。

看着萧然环住自己的藕臂上纵横交错的几条深褐色伤疤时,洪晋川心里便一阵难受。他伸出手小心的抚过那些伤口,萧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心疼了?”

“是啊,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回来。”

难得的,洪晋川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感情。任由萧然轻轻搂着自己,和最开始像被陌生女子蛊惑时的心神激荡不同,现在他却有一种回到家中的安和淡然之感。

“是你先傻在前,你不陪我跳崖便没那么多事了。怎么样,现在后不后悔?”

没等洪晋川回话萧然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后悔也没用了,镖货到手,概不退还,这是老娘的规矩。”

洪晋川轻抚着萧然湿漉的红发,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一笑。

“当然了,萧大寨主天下无敌,谁敢来抢您的镖货。”

萧然搂着洪晋川,沉默了许久。直到身上的热气散尽开始转冷时她才默默的起身。

“傻书生,我们再拜一次堂吧。”

“啊?”

洪晋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为什么萧然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你们读书人不是最重礼数么,上次只有你拜了而我未拜。”

萧然从架上取下衣服披上,只留下满脸愕然的洪晋川。

“这次,我嫁给你。”

说罢,萧然就走出了房间。

洪晋川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了就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拜堂。就在第二天为了不惊动官府他们并没有选择大张旗鼓的庆祝方式,而是就在借宿农户的家里仓促准备,烧了一大桌好菜。

不知为何萧然对成婚十分着急,甚至等不到量身裁做一套婚服出来,而是先借用了女主人曾经穿过的嫁衣。好在女主人年轻时是身段与萧然相差不远,而她也十分宝贝那套嫁衣,保存的十分完好。这么些年来也没见发黄发皱。

这一天萧然难得的把常年披身的长发盘了起来,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一身简朴的大红色霞衣,绣着花纹的红盖头下看不清脸庞。当她踩着与她十分不相合的秀凤鞋朝自己款款走来时,洪晋川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在他的印象里萧然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穿着简便的马步裙,踏着方便奔跑的马靴大步流星。她从不会穿着如此拖沓的衣服来影响她的行动,更不会用如此拘谨的步伐束缚自己。

洪晋川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山野蛮女俨然一下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端庄秀丽的姑娘。

当他与萧然面对着面,行跪拜之礼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对自己将为人夫的茫然,更多的是对于眼前女子发生的转变。

只有在屠老三和金圣五大哭大嚎着要洪晋川好好对待他们的梦中神女,而萧然听闻后对着他们拳打脚踢时利落的身手才让洪晋川感到些许心安。

这的确是他喜欢的那个萧然没有错。

因为萧然无父无母,洪晋川的父母又远在广陵。拜礼中二拜高堂的部分便改成了对着狮子口山岭的方向。那是把萧然养大的雌虎的葬身之所。

而成婚时最重要的合卺酒便由两人一起执壶倒入瓠瓜之中。酒是农户家自酿的粮酒,虽不名贵但也香甜可口。

匏瓜一分为二,以线连柄。新娘新郎,各执一瓢。

甜美的酒液在苦涩的瓜瓤中浸泡一饮而下,意在表达往后的日子里夫妻二人同甘共苦之意。

有道是红烛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

当洪晋川看着透明晶莹的酒液顺着萧然象牙般的脖颈滑落的那一刻不由有些痴痴然,自顾自的一个劲傻笑。

“德行,傻乐什么呢。”

而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萧然似乎有些受不住洪晋川呆傻呆傻的样子,从红袖里伸出一截还包着药的手在洪晋川俊俏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这暧昧的举动又引得两个爱闹事的山匪发出大大的嘘声,虽然很快就被萧然一个隔着盖头的眼神秒杀。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这是一般男子与一般女子成婚后的样子,可阿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我在想我和阿然成婚以后会是什么样。”

洪晋川揉了揉被掐红的脸蛋,笑容如春风绿水里的涟漪,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所以你是在嫌弃我凶蛮?”

萧然的语气有些飘忽,让刚刚陷入甜蜜幻想的洪晋川仿佛一下被丢进了冬日的河流,背脊生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说阿然是与众不同,和那些胭脂俗粉俱不相同……”

突如其来的生死拷问急得洪晋川满头大汗,又引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正在他措手无策的时候,一个温香软玉便沉甸甸的撞入怀中。

“逗你的。”

萧然紧紧的贴在洪晋川的胸口,满意的蹭了蹭,像是幼虎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样。

“虽然现在的我不懂温柔贤淑,不懂持家之道。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晋川合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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