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其娘之！这群大夏人油盐不进，真是白瞎了那一副高大身板。”

毛翀在大夏国公主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继续往北而去。

前方是帕米尔高原，要想从此处通过，最好的路径，就是向北先行，然后跨过大月氏的疆域，走身毒与安息帝国的交接处入境。

他和张骞各有分工，张骞负责一路向北，他往南行。

张大使去安息，然后一路西行。

毛翀过了大夏国，终点站便是身毒。

眼看着自己一路走来，搅浑了莎车和车师国的政权，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惹得使团颠沛流离逃亡了三次。

可毛翀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深感荣幸。

因为……

他为大汉在西域，拿下了三块桥头堡地区。

虽然并非他打下来，反而要被史官记上一笔外交‘失误’。

可就算是失误，那也是能在史书上有名有姓不是？

这就好比后世现代社会，如果告诉你，只要你去在小日子的神厕撒泡尿，然后作死挑衅，逼着小日子嫩死你，然后祖国妈妈就有借口和理由打上本岛，百年复仇。你会选择试试吗？

毛翀就是一个如此渴望留名的人。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毛翀拔出手中的利剑递给了副使：“来，刺我一剑，然后上书给征西大将军，就说我被大夏人残忍杀害，让他尽快来接收大夏的疆域。”

副使忍不住手一哆嗦，让长剑跌落在地上。

“毛大使你快别闹了，人家都把公主送给你侍寝了，你还要赶尽杀绝，是不是不太好？”

“你懂个什么？我让公主侍寝是为了羞辱他们，谁知道这些人居然如此胆小，简直是臭不要脸！”

副使没有搭腔，反而是轻磕马腹，继续朝前走去。

这一路上毛翀的作为早已让他明白，这人就是故意借着使团的名义，故意惹事的人。

大月氏他和和气气，一遇到那种软弱可欺的，就上赶着冲过去挑衅。

但是毛大使也不想想，临羌也就算了，大夏和莎车、车师国可是有往来的，人家早就知道了你拿命换人家一個国家的做法。

早在你挑衅之前，大夏的使团估计都到了张掖，朝征西大将军献上了国表臣服。

不过说起来，大夏国的人却是愧对他们高大的身材，作为一个比邻大月氏与身毒的国家，疆域不比他们少多少，可在气度上差了他们不止一丝半点。

自找没趣的毛翀也只能悻悻跟着使团继续往前走去。

行至大月氏疆域之时，却发现出关的关口处，原本大月氏人的弯月苍狼旗，变换成为了同底色的圆月火焰旗帜。

而原本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大月氏士兵，也换成了更显凶悍气息的一群奇怪士兵。

“劳驾，我等乃是大汉的使团，正在借关口往身毒而去，敢问贵部是哪国军队？”

副使客客气气的上前用着胡语问话。

可对面的人在听到大汉的使团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欢迎的神情，反倒是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毛翀皱紧了眉头，忍不住问着身边另外一名胡人向导。

“你说，征西军如果和大月氏开战，有几成的胜率？”

“……”

胡人向导就是大月氏人，听到大使的问询，也是擦了擦额头，不敢与其答话。

见到向导不说话，毛翀也是脸上阴晴不定的思考了许久。

最后想起了向导以前提过很多次他的故乡蓝氏城，那是一个水草丰茂，有丰富水资源的地方，特别适合耕种。

毛翀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脸倨傲的上前叫嚣着。

“我乃大汉特使，就算是你们大月氏的女王见到我，也要给我三分薄面。

尔等一句话不说，将我等晾在这太阳底下是何用意？

可是瞧不起我大汉使团？”

毛翀朝着副使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翻译翻译。

见到副使不搭理他，又朝着向导看了看。

向导这才一脸难受的上前说道：“赶紧去找你们将军，这是大汉的使团，你要是再晾他片刻，这货能自刎在你们面前！”

“他自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很对，但是莎车和车师国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他们两个国家已经没了，变成了大汉的城邦！”

戍守士卒大惊失色，急忙分出两人朝着身后的营帐跑去。

见到这一幕，毛翀也是勃然大怒，上前就是两耳光甩在向导脸上，然后不管语言通不通，对着这些士卒就是破口大骂。

士卒们个顶个的攒紧了长矛，虽然不知道面前的汉人骂什么，但是看表情应该非常难听。

过了好一会儿，从关口一侧的营帐中走出来一名身穿精致铠甲的将军。

只见这位将军衣衫不整，额头上还有细汗冒出，显然是被人坏了好事。

可作为将军的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反而一脸赔笑的上前，不停的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歉。

直到自报家门，毛翀才算是安静下来，皱紧了眉头望向了从庆幸变成愤恨的向导。

“贵霜部以前不是你们的那个什么侯吗？”

将军抢话答道：“以前是，但是乃真尔朵一介妇道人家，毫无进取之心，已经沉浸在蓝氏城安逸的生活中无法自拔！”

“他不配称为我们五部的主人，所以我们选择自立，要求那个妇人交出大月氏权柄。”

随即，这位将军便将他们与身毒交战，求援被拒的事情说了出来。

毛翀听罢，感觉自己竟然有点理解贵霜部的怨气。

如果换成是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的给大汉找理由，结果朝中有奸臣，或者征西军不配合他的行动，他也会很恼火，很生气。

只不过他毛翀自认不是一个极端的人，做不出反叛自立的事。

毕竟他可是从小跟在刘彻身边，一同成长的亲信。

“大使，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可以劳烦贵使应允？”

毛翀狐疑的看着此人，点了点头。

“在下撒那布·加图特，是贵霜部七王属之一，在下恳请尊贵的大汉使者，能不吝前往我贵霜部做客，我敢承诺，若是父王知道您能前来，他必然会万分高兴，并向您表达对大汉的友善与关怀！”

毛翀有些面露难色。

大月氏与汉有盟约，这是当日张骞出使西域，哪怕迷失十年，也要争取拿回长安的盟书。

虽然这一份盟书不涉及攻守同盟的军事条约，但毕竟也是大汉承认的友好邦国。

如果他擅作主张出使了贵霜，那大月氏会如何看待大汉？

激怒他国来达到出兵的目的，这本身属于一种筛选中立与敌对的策略。

虽然过程不怎么友好，但是本质上毛翀并没有对那些表示臣服的邦国做出任何构陷、污蔑，乃至于添油加醋，请求征西军讨伐的举动。

大汉虽然想获取更多的疆域，但是也是一个格外注重自身名声与修养的国家。

并非不告而取，或者强行占领。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此时我可能做不了主，我的使命是出使身毒，当下的行程也是往身毒而去！”

却见这位贵霜王子不仅没有气馁，反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贵使要去身毒？”

“然也！”

“哈哈哈，那不正巧了吗？我贵霜国新立的国度，当下便是在原身毒境内，也就是您要穿越山脉，抵达的犍陀罗城。”

“……”

毛翀无语望天。

“女王啊女王！这下您可不能怪我大汉不讲信义了，我要去的地方已经被贵霜占领，想要完成在下的使命，这是不得不往贵霜而去，可不是我故意而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