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娜是什么人？

匈奴的公主！

她的恩师就是史上第一大汉奸，辅佐军臣单于建立伟业的中行说。

抛开人品不谈，中行说成为宦官之前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一刀了却尘世后，还曾在少府供职，最擅长精打细算。

正因为他是个人才，当初的汉文帝才会让他陪同公主出嫁，前往匈奴辅佐公主。

只是这厮最终走错了路，变成了单于身边的得力助手。

你可以说他坏，品德不好，但是不能说人家菜。

雅娜师从中行说，专门替两位兄长梳理钱财与账目，虽然对西边的市场行情不是很了解。

但是这些希伯来人简直是太侮辱人了，一头羊羔五十金币。

只要稍微带点脑子，就能知道这个价格绝对有问题。

劫掠了十七座城邦，结果就换到了一万头羊都不到，这是把她这個匈人帝国的国母当成了原本的斯拉夫野人？

以为她识数，还是缺乏生活常识？

加图特听完雅娜的叙述，也是怒火中烧，原本还想劝雅娜消消气，这下倒是让他怒不可遏。

“混账东西，我说怎么军资越打越少，你没来之前，本王是一路只有浪费的份，什么时候出现过粮秣断绝的情况？”

“你们这群黑心的商人，居然敢耽误我南征的大事！！！”

小皮鞭沾盐水，加图特力道比雅娜更大，抽得商人首领是哭爹喊娘，大呼冤枉。

“冤枉啊，尊敬的国母，尊贵的右贤王，这一片土地连年战争，牛羊的价格就是这样昂贵，您相信，我绝对没有贪墨你们的战利品！”

雅娜大怒，上去就两脚踹在这名商人头领的胯下，看得加图特都有些心中发寒。

“你特酿的还在骗我？什么时候金子能有这么贬值？”

“是真的，是真的，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您予我五十万金币，就是只值一万头羊。”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倒是把雅娜和加图特看得有些发愣。

人都快打死了，他们还在嘴硬，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国母，是您要求置换成牛羊的，我当时还提醒过您，牛羊价格昂贵，如果换成食物的话，才是最划算的。”

“可是您自己说的，匈人帝国向来以游牧为主，优先换取牛羊与战马，所以我才会硬着头皮给您置换的，如今价格高了，你却如此对我，这要是传出去，人人都会匈人帝国言而无信，连合作的商人都要坑杀。”

“如果您杀了我，就是自绝于所有商人，难道匈人帝国以后不需要做生意吗？难道匈人帝国以后就不想得到铜铁器，就不要发展经济了吗？”

见到两人面露犹豫，希伯来的商人首领更是信誓旦旦的吼叫起来。

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心好意为匈人们办事，结果现在不仅浑身皮开肉绽，胯下更是涌现出一股钻心的疼痛。

雅娜狐疑的看了一眼此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加图特就去了帐外。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亲自去一趟约旦河畔，去他们所谓的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里亚，问问具体的价格。”

加图特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慢着，你记得换上罗马人的衣服，罗马人是他们名义上的宗主国，和他们又比较熟，记得多问几处市集。”

“如果这畜牲真的敢骗我们，寻到他家的位置严密监视，然后速派人回传消息，我也亲自踏平耶路撒冷！”

“我会找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钱财的。”

加图特不敢耽误，一路三马换乘，带着数百亲卫就直奔约旦河畔而去。

这个距离可不近，直线上足有两千多公里。

一路上加图特又是换乘坐骑，又是乘船出海，也是足足花了他半个多月的时间。

等到了耶路撒冷以后，明明已经非常疲惫，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直接乔装成罗马的商队进城，问清市集的方向，就直接过去询价。

耶路撒冷，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充满暴力与冲突的地区。

从公元前5000年开始，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就已经成为了各大文明交汇的地方。

从闪米特人与迦南人的战争开始，到现在夹在罗马与安息帝国、塞琉古国中间，他既因为边塞与战争而充满财富，也因为战争而穷困潦倒。

富的人出行是坐着光鲜亮丽的马车，而穷的人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哪怕这二者在民族上来说，都属于希伯来人。

但是同族不同命，号称最团结顽强的希伯来人，最先迫害的，就是自己的同族。

加图特冷着脸，拽着一名马其顿王国的翻译就开始对着市集里的羊贩子开始了询价。

“敢问朋友，您这里的羊，是多少钱可以买到一头？”

与他交流的商人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加图特，同时也在察言观色，打量翻译那疲惫而又恐惧的神情。

“您是要买来运到罗马吗？”

“你别管我要运到哪儿，你就告诉我你的羊，多少金币可以买到一头？”

“金币？？？”

羊贩子商人先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转而眉头一挑，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嘻嘻的回道：“我这里的羊啊，都是从安息帝国借的种，吃的是上好的雪水浇灌的青草，平日里我们还会给它按摩，生怕它……”

“够了！！！我问你多少钱一头？？”

“嘿，客人您着什么急啊？我这里的羊是尊严的，从来不会替他们标价，全看客人您有多少诚意，您报个底价给我，如果合适，我买一送一都行！”

加图特额头上青筋直冒，本来人就很疲惫，给这羊贩子一打岔，他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恨不得拔刀砍人。

“一金币一头！！卖不卖？”

羊贩子露出兴奋的神情，随即又很快掩饰了下去，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贵客，您这个价格，有点低啊，充其量莪也只能卖您一只小羊羔子。”

“如果您想买大羊做肉食生意的话，您只要买一百只以上，我给您作价七金币一只，如何？”

正常来说是羊羔的价格比大羊要略高一些，但是高是高在单价上，整体大羊更重，总价更高。

加图特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什么一金币，七金币的，就算这羊贩子稍微加点价格，那能有那个黑商首领卖的贵吗？

就这，特酿的，他居然还敢喊冤，死到临头居然还敢骗他和雅娜女神。

他现在满腔怒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马其顿，将那个无耻的商人剥皮充气，一寸一寸用盐水刀凌迟处死。

不过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只会便宜了黑商人的家族和商队。

问清楚价格后的加图特掉头就走，准备去打探一下黑商人的家庭和背景。

却不料那羊贩子倒是不乐意了，一把抓住加图特，很是生气的问道：“客人这是什么意思？在我这儿问了价格不买？”

“问了价格就必须要买吗？”

“不是，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贵人呢，合着你在这儿拿寻开心？不买你问什么问？”

羊贩子顿时一改先前谄媚的表情，不忿的怒骂着各种脏话，简直是要把加图特十八辈祖宗给问候个遍。

加图特心中固然窝火，但是他这次带的人不多，且还要去对付那黑商，所以也只能忍耐下心中怒火，低着头回身就走。

“诶？老查特，给我家餐店送十只小羊羔，五只大羊，要帮我杀好处理干净，最晚下午太阳落山前要送到！”

一声吆喝在加图特身边响起，只见一个浑身充满烤料气息的大汉上前，从兜中掏出一把银币，还很是大方的说道：“今天有大客，多的钱就当我赏你的，记得早点给我送过来，晚上我要用！”

老查特也就是先前的羊贩子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忙不迭答应。

而一旁本来要走的加图特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

1奥里斯（金币）=25第纳利乌斯（银币）=400阿斯（铜币）

这个壮汉掏出来的银币，充其量也就十来枚，连400铜币的价值都没到。

结果这个黑商刚刚说什么？一只羊羔要卖他一金币，大羊六到七金币？

黑啊，这些希伯来人是真的该死啊！

加图特刚想上前质问，却不料老查特先声夺人，比他还要凶恶。

“看什么看？一身的骚臭味混着汗臭，就你这样的货色还配买我的羊？我告诉你，蛮子要买羊，至少十个金币起步，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卖给你。”

说罢，这老羊倌儿还骄傲的朝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得意的说着自己对蛮子的鄙夷。

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加入声讨蛮子活该被骗的人也越来越多，加图特反而是困意全无，转怒为笑的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大王，我们还去查探那家商人的底细呢，国母不是说……”

“无妨，现在已经不需要去查探了，就这样吧，咱们回去！”

加图特在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历史悠久，城墙上都充满着沧桑的古老城邦，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好，真好啊！”

“我们脑袋别在腰上去抢劫那些大城邦，这帮孙子变着法子来抢我们的钱！”

“这帮人确实可恶，不过我们就这么回去，国母那边是不是不好交代？”

“急什么？先回去，然后……让箭矢先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