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到庄永画的草图,说了一句:“这是不是河北的炕床吗?”
庄永愣了愣:“祖母您见过这个?”
“之前跟着你祖父在河北真定府的时候,曾在韩家见过。只是不见其中的构造。”陈氏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呃......
庄永没想到在古代就已经有了火炕。他感觉自己可以抠出来一套三室一厅。祖母的话又不能不答,总不能说自己穿越前见过吧。
真要这么说,只怕陈氏会以为他撞了邪。
果然,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瞧的。
只能含含糊糊说到:“祖母,我也是瞎捉摸的。祖母您是知道的,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经常往厨房里去。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我就想能不能把灶台放到屋里去。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这小子,倒也聪明。”
陈氏听完,高兴不已。自家孙子如此聪慧,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只是,不知道我画的对不对?”庄永皱了皱眉。
陈氏道:“这还不简单。汴京城中,肯定有砌过炕床的泥瓦匠,寻来一问不就行了。若是对了,就让他们照着这個修。真有了炕床,我们一家倒也不再受这寒冷之苦了。”
“永安,永安。”说到这里,陈氏便将管家召了过来。“永安啊......”
“主母放心,我这就去办。”永安点头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永安就泥瓦匠给找了过来。
“小老儿刘三,见过老太太,小郎君。”泥瓦匠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儿,身体削瘦,微微有些驼背,不过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见到陈氏和庄永赶紧行礼。
“刘司务。想来永安已经把事情和你已经讲过了。”
刘三点点头:“林管家已经和小老儿说过了。”
“那就好。你来看看这份图册,是否正确?”陈氏点点头,随即将庄永画的图纸递了过去。
刘三接过了图纸,仔细端看起来,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小心翼翼放下图纸,感叹到:“回老太太的话,以小老儿的经验,这份图册没有什么错误。而且,比着小老儿以前做过的炕床,反倒精简了不少。能想到这般结构的人,肯定是大才啊......”
陈氏越听越高兴:“也就是,按照这份图册,是可以做出来的?”
“那是自然!”
“好好好。刘司务,这份图册授给你如何?”陈氏问到。
刘三先是一愣,随即小心翼翼问到:“老太太,您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
刘三大喜,当即行礼拜谢:“小老儿多谢老太太大恩。今后但有差遣,绝无二话。贵府上下的炕床,小老儿一定修的结结实实的,一分钱都不收......”
“此事,你和管家商量吧。”陈氏点点头。
永安带着刘三离开后,陈氏扭头看向庄永:“永儿,你不怪祖母自作主张吧?”
“孙儿怎么会怪祖母呢。想必祖母一定有您的道理。”庄永应到。
陈氏笑着说到:“永儿,你以为你画的这份图册。刘三他们照着图册修筑一遍后,会不记得其中的东西吗?”
庄永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陈氏的话:“还是祖母高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祖母,孙儿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何事?”
“既然早已经有了炕床,那咱们家以前怎么不修啊?”
“以前,你祖父都是走南闯北。我也一直在许州老家。哪用得着在京城置办房产?后来你父亲你们去了江南,我这才跟着你祖父照顾他。年初你父亲和你姑母商议要来京城为你祖父过寿辰。一直住在他人府上也不是个办法。这才置办了这座院落。以后你们进京了,也有个落脚的地儿......”陈氏解释到。“我们家也不是什么簪缨世家,哪里置办的起大院子。寻常百姓家,哪有家家都有炕床的......”
庄永这才明白过来。
居京城,大不易。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每年的采暖费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刘三的动作很快,不过七八天就将火炕全部砌筑完成。
庄家全家上下,过了一个暖暖和和的冬天。
......
时间如流水,眨眼已经是来年五月。
这一天,庄永练完了字,待墨水全部晾干之后,整理好纸张,送到了正在葡萄架下躺在摇椅上的庄儒面前。
上个月底,庄儒辞去了在韩相公府上的西席一职。
韩相公再三挽留,想要庄儒继续在府上教授家中子弟,不过庄儒推辞了。韩相公见挽留不住,只得答应了下来。
在庄儒离开韩府以后,又送了一大堆东西,说是学生感谢先生教诲的谢礼。
结束了韩府的教师生涯,庄儒也就闲了下来,每天在家中就是督促庄永习字读书。
经过这大半年的练习,庄永的字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庄永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庄儒接过庄永的字,仔细看了看,轻轻道:“尚可。”
庄永闻言,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他可是知道,庄儒口中的尚可,就是马马虎虎的意思,或者说还是不及格。
“还记得我去年和你说的话吗?”庄儒瞥了庄永一眼。“不过才刚刚入门,就自满起来了?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庄永打了一个激灵,躬身道歉:“祖父,我知道错了。”
庄儒点点头:“永儿,你很聪明,但是性子却有些浮躁。读书习字,最忌讳浮躁,若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你永远学不到真本事。沉下心,不要浮躁。”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祖孙两个刚刚结束谈话,永安来报:“郎主,小郎。盛府小郎君登门拜访!”
“我去迎接长柏兄。”庄永说到。
庄儒点点头,起身回屋。永安则将摇椅抬去了偏房。
“长柏兄!”庄永迎到盛长柏,调笑了起来。“长柏兄喜气洋洋,看来忠勤伯爵府这一趟,可得了不少喜钱。”
“永兄弟,你尽拿我开玩笑。”盛长柏笑着回礼。“先生可在家中?”
“祖父刚好在家中。长柏兄,随我进去吧。”
庄永领着盛长柏进了家中。
盛长柏向庄儒行礼之后,又攀谈了片,随即便商议起了赴登州之事。
三日后,一切收拾妥当。庄永跟着自己祖父祖母便踏上了前往登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