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巫蛊

“巫医，她不受控制了。”

播南闭着双眼，身体在一个圆形潭穴中。血味浓地刺鼻，巫医身着一身黑慢吞吞枯朽地走来。潭穴中是血，播南光着身体从里面走出，铁锈味充斥着她的口鼻。暗沉的红色液体从雪白的肌肤上流下。

她拿起黑色大披笼住自己，巫医从她身边走过向潭穴中扔了一个长条如蛇的东西。巫医对着播南弯了弯身，“公主再进去泡会儿吧。”

巫医在这个巨大的天然洞穴中行走，播南所在的洞穴只是这其中的一小个。巫医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被东西遮掩住。巫医如履平地，其他无数个小洞穴中没有潭穴则是一个大缸。

每个小洞穴中都有一个人，巫医走在安款冬旁边。安款冬双眼放空，看见有人来才回了神。

“巫医，我是怎么了？我脑海里乱得厉害。”安款冬脖子以下都泡在黑色药水中，睡意袭来她沉沉睡去。播南光脚踩在地上看着睡过去的安款冬，“能控制住吗？巫医。”

巫医扔在潭穴中如蛇一样的东西此时正缠绕在播南身体上，播南气色好了不少已经脸颊有了淡淡的粉红。洞穴里微风吹过，播南笑了笑，“巫医，我本来就是一副破烂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能控制住她什么办法都行，那日我仅仅是挟持了她就可以从孟星桥手中全身而退。她对孟星桥很重要，重要到……有了她就可以护我播州安宁。”

“公主，喂血给她吧。”巫医递过来一把匕首，刀刃上的冷光反而带给播南一丝安宁。播南点点头，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一点点融入黑色药水中。本应该变红的水却还是黑色，血丝在水中动了起来往安款冬身体里钻。安款冬睁开眼，脑海中是各种混乱复杂大量的记忆，仿佛她生长在播州，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无比。

播南脸变苍白，她无力地垂下手。一点一点拖着身体往潭穴中去，播南看着巫医，“以后就靠你们了。”她如同睡着了一般安静地浸泡在水中，那条长虫吸附在她身上。巫医摇了摇头，“公主，值得吗？”

安款冬再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巫医，他一身漆黑。安款冬笑着，“那两个人呢？巫医可控制好他们了。”安款冬从缸中走出，一条黑色长虫缠绕在她手上。她慢步走去旁边的洞穴，安款冬记得这里的每一个洞穴。

顾东君和裴定都泡在水中，墨发在水中散开。安款冬笑开了，“巫医，咱们带他们回大营。”她调皮一笑，黑色衣服拖在地上。洞穴外日光刺眼，此时的安款冬有着播南所有的记忆。换句话说，她现在就是播南而非安款冬。

顾东君和裴定换好了之前的衣服，三人骑马而出朝着营帐去。

“将军，咱们跟上去吗？”

孟星桥一行在这里蹲了四日，高楼那天后播南就带着安款冬来了这儿。孟星桥摇了摇头，“不，我们进去。”

洞穴中一片黑暗，眼睛适应了黑暗孟星桥才能逐渐视物。洞壁上刻绘了大幅的壁画，无一例外都是献祭。士兵忽然站住后退，“将军！”他指着前面的黑衣人。那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开口声音枯哑，“你们来了。”

黑衣人身后是泡在潭穴中双眼紧闭的播南，诡异感遍布全身。

孟星桥走上前冷冷道：“她死了？”

“死了。死了都在想如何保卫播南。”巫医笑着，脸上全是骄傲。他割破自己的手，血液滴到潭穴中。孟星桥看着潭穴里一池子的血，“全是你的血？母妃曾讲过南域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异法，播州是续命？”

“播南生下来就活不过十六，从她诞生之日我就会每日在潭穴中存血。一直存了十年，她十岁就开始浸泡其中，只有这样才可勉强续命。”巫医陷入回忆之中，“播南这孩子一直以播州为使命从不肯松懈。”

巫医突然转过身，“播南说那女子可以护卫播州，可为何播南不选择自己保护。我和你做个交易，我替你解了那女子的蛊，让她恢复正常。你答应我日后百年千年不灭播州。”巫医叹了口气，“播南那孩子，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护卫着播州，看这里百姓安乐。我总要实现她的……遗愿。”

“好。”孟星桥嗓子都发哑，长久没有饮水让他嘴唇起皮。巫医笑了，明明是一副年轻面庞却仿佛已经活了百来年看破世间。巫医走过去手捏住播南脖子上的长虫，那条长虫蠕动了一下就掉落化为粉尘消失不见。

相隔数里外的营帐内，陈烈扬冲出来看着骑马归来的三人。安款冬在马上的动作一滞，手臂上的长虫消失不见。她怔怔看着前方记起一切，裴定和顾东君也是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将军！”

“大人！”

太阳在天空中高挂，安款冬抬头看着太阳。仿佛这一日已经过了许久许久，过去的这许多天如同行尸走肉，她自己都还没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陈烈扬，星桥呢？”安款冬充满期待看着陈烈扬，顾东君裴定被人接着抬了进去休息。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也醒转过来。裴定还揉着头，“这瘴气也太厉害了，嘶。”

安款冬那边闹热可孟星桥这里则不同。洞穴内，巫医看着孟星桥，“播南既然让她做播州未来的王，就让她做吧。”巫医从怀中拿出一个坠子，下面是一撮羽毛聚在一起。孟星桥拿到手时觉得眼睛一明，四周的邪物都退散开。

“给她吧，这以前是播南的东西，现在属于她了。”巫医割破了手腕，双手都在不停流血。他一步一步进入潭穴中，伸出手摸了摸播南的头慢慢闭上眼睛。孟星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转身大步走出。

“走！咱们和他们汇合。”

播州这一遭如同南柯一梦，众人醒来都觉得是梦一场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