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孔明灯

一夜无眠，安款冬拥着火不时往里面加根柴。火光已经微弱似乎将要熄灭，安款冬的心思不在火上，有一点温度让她不至于身体冻僵即可。

“你整晚都没睡？”顾东君提着水壶倒出一碗水给她，此次征战几人关系倒是好了不少，都是战场上过来的人了。安款冬脸色发黄，因为缺少睡眠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青黑。如今这个时候人人都自顾不暇，孟星桥劝了劝她自己倒在旁边就睡着了。还是安款冬扯了大披给他盖了盖，播州天寒难保这一晚他就着凉了。

“嘘。”安款冬指了指旁边被黑色大披盖住的孟星桥，“他才睡着，我们出去说。”

营帐外的火刚刚熄灭，士兵们处理了火堆开始吃饭巡逻。白烟燃起在空中挥散，安款冬的目光随着白烟看过去发呆，“顾东君，你说这一场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腥和生死，安款冬这些日子看的太多太多了。昨日络腮胡子更是死在大家眼前，血睡着刀流下来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安款冬静静地，声音带了几分淡然出尘，“顾东君，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

她侧头看过去，“可惜了，我们却是战争的参与者。既然不能避免，倒不如让我们来结束。”安款冬的话让顾东君一愣，她这话有着没头没尾的。安款冬已经离开了，顾东君还在想她刚刚说的话。

“有朝一日，天下大同。”顾东君身为文人，天下文人都想天下大同，他又如何不想？旭日东升，一轮红日慢慢浮现。从天边的一缕到半个太阳，云雾遮不住霞光。顾东君看愣了，呼出一口白气。他喃喃着：“或许跟着殿下和她是可以实现的。”

孟星桥掀开帘子看着她们，直到安款冬回来。安款冬挑了挑眉，“吵醒你了？”

“没睡着。”他嘴唇有些干，从嗓子里吐出的话语更加干涩无力，“我还是没想到办法。”

他是主将，所有的压力都在孟星桥一人身上。顾东君走进看了孟星桥一眼，惊讶于他已经醒了。屋外寒冷，呼吸已经看见白气。再拖下去会更加寒冷不利于作战，顾东君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喝了口热水，“有办法了，可是要看谁愿意送命。以命换命。”

“愿闻其详。”孟星桥把玉获城中布局图打开，里面分布十条大道互相贯通。四十只白虎，基本上每条主道有四只白虎。白虎灭了以后还要玉获部的人，他们未必没有自保之力。孟星桥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玉获部的人在哪儿，城中无人。”

“守。咱们攻下城后守十日，我不信他们不出来。”安款冬脸一昂，“十日不行就二十日！”

三千士兵已死，玉获必破，不然她心头不甘，安款冬低下头。

“他们会出来的，百姓那么多不可能离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如今想得就是咱们攻城放出白虎被白虎攻击。”安款冬指着图上，“他们用虎，我们用毒！”

顾东君笑了，他也打算如此。

“孔明灯，用孔明灯携带毒粉。先搭攻城梯上了城墙在城墙上放，然后等其到城中心时射落。只是这样一来，之前登楼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要死的了。”顾东君轻轻转了转手串，他怕孟星桥不允。可孟星桥一听直接点头，杀伐决断。孟星桥分得清楚，“传令下去让他们自己参加，参加的人一家老小都有朝廷供养。朝廷不养就由本殿下养。”他语速适中，已经接受了这个办法。

白日，寒霜。一个个孔明灯从士兵手中做好提着，此时还未打开而是呈被压扁的状态。一叠孔明灯压在一起，安款冬扫了一眼，“星桥，已经好了。”毒粉是最普遍的毒粉，毒性极强专门用来毒害猛兽。

被选出来的士兵排列在城池外，二十人为一队，四十人一大队。顾东君抱拳，“殿下，这就是全部的人了。”

孟星桥点点头，毒粉和孔明灯都已经配备下去。士兵们一身黑衣和其他士兵区分开，很是显眼。一个个黑衣背后是箭筒，箭用油浸泡过全是火箭。顾东君定了一个万全之策，先用火箭将白虎赶到一起，然后再放孔明灯射穿散落毒粉。

白虎亦可上城墙，这四十人是拿命来搏。安款冬目光中带了萧瑟，以命换命。这四十人明知自己结局是一个死仍英勇无畏。“儿郎们，朝廷会记得你们做出的贡献的。我等为军则必保家卫国！”孟星桥带着士兵前行，城门紧闭。为防止白虎出来，城门外面被堵住了。

“搭云梯！”

他一声令下，云梯迅速搭成。四十人在梯上爬行上了城门，弓箭破空声传来，城中虎啸不绝。安款冬远远看见孔明灯飘浮在玉获城中，如流星忽然坠落。一道道流光在空中，城中虎啸渐弱。

城墙上扑上的白虎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吞了两个人。孟星桥眼睛里充满血色，“杀！”士兵先入竖起盾牌，弓箭手在后形成一个圆形，一点点向城中推进。遇见未死的白虎，火箭便嗖嗖射出。

玉获……破了！

城墙上换了朝廷的旗，顾东君和安款冬对视一眼带着剩下的人进入。

“快点！我们现在在外面的人很可能成为玉获攻击的对象。”顾东君策马，一道影子不见。其余人也迅速进入城中关闭城门。城中还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屋舍内到处都是死去的士兵。安款冬行走在大街小巷不知道看了多少，她呆滞地走出。

孟星桥同样严肃，他握着安款冬的手，“刚刚接到消息，裴定死了。”安款冬感觉得到他手的用劲，孟星桥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他手上青筋爆起，一根根筋浮现像蜿蜒盘伏的青色巨龙。

“裴定手下的人屠了城，全城尽亡。”顾东君解释着，“其余部落也接到了消息，已经在准备联合了。其中还包括播州，安款冬，你能不能控制住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