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北方来的曹兵，几乎没有人擅长划船。

尽管其中有些荆州兵会划。

但他们这几年主要负责防守地方，很少主动出去打。

而江东的水军常年在江淮战斗。

还在鄱阳湖各水域灭过水匪，根本不用特别训练。

那些水手个个精壮干练，乱杀手上长满了老茧。

胳膊练得跟大腿一样粗。

一划起来，船怎么可能不快？

所以即使逆风逆流，他们的速度也是丝毫不减。

和顺流而下的荆州水师速度差不多。

等荆州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摸到了眼前！

再看看前面那些架着渔船的江东军。

此时個个站起身来，摘下斗笠脱去蓑衣。

露出里头光溜溜的赤膊，一个个壮的跟田鸡一样！

随后皆是转身，噗通噗通地跳进了江里。

这可把于禁这种北方人看得愣了！

他还以为是周瑜安排的死士。

专门驾着渔船来撞他们这艘旗舰的！

当下不由得有些诧异道：

“这些江东贼军如此狡猾，竟当即舍船而逃？！”

话音一落，却听旁边文聘却着急道：

“这哪是逃了？！他们分明是水条子啊！”

“水条子是什么？”于禁顿时一脸疑惑。

一旁的蔡瑁却是连忙解释道：

“所谓水条子是专门下水的水兵，俗话叫水鬼。”

“水性好的能在水里泡上几个时辰不上来！”

“如果他们带着锤子凿子。”

“游到船底下乱凿，咱们的船就要漏了！”

“什么？！”于禁闻言吓了一跳！

登时站起身来往脚下看。

他身边几名亲卫更是紧张。

直接趴在船板上听着底下的动静！

在场众人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蔡瑁见状也是有些尴尬，赶紧出声安慰道：

“将军且宽心，那些水鬼离我们远着！”

“这中间隔了好几排船，他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游这么快？”

“但是前面的船，可就难说了。”

而一旁的文聘向来务实。

也是没心思跟他们墨迹。

此时一看情况紧急，也是当即越俎代庖。

抢过于禁手里指挥权，赶忙调动那些周围的士卒御敌！

而就在这边将令刚下。

便是前方传来一连串巨大的声响！

显然前排的战船已经和渔船撞上了。

而因为船速不同，有的渔船散了架，有的翻了底。

有的被战舰压到水下，但都随着晃动慢了下来。

后面的船不光受到影响，而且水面上到处是碎木板。

此时船舷碎片洒在江面上，战场一片混乱。

那些楼船和艨艟也因为不能穿过残骸。

而慢慢地也停下来了。

见此情形，文聘立刻有些气愤。

急地狠狠拍了下大腿：

“哎！这一开头咱就吃亏了！”

“周瑜小儿好算计啊！”

于禁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这双方还没上交手，他们怎么就吃亏了？

可就在东吴的那些主战船已经逼近。

此时隔着老远的距离开始向他们射箭。

而对面的江东军分明是训练有素。

不射拿武器的士兵，专门射那边划船的水手！

一阵箭雨过后，那些没了水手的船想动也动不了。

随后只见对面的江东楼船上令旗挥动。

十几艘战船忽然一齐冲了过来！

东吴的战船和曹军的没什么区别。

只是双刀旗帜不同，此时江东船头的大斧手一顿乱砍。

把荆州水师战舰的防护板劈得四处乱飞。

紧接着又扔出十几根钩子，勾住了曹军的船舷。

钩子后面系着绳子，江东的士兵拉着绳子。

嘴里喊着气势汹汹的口号，没几下就把曹军的船拉了过去。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士兵之间的配合有条不紊。

足可见江东水军和荆州水师的差距。

而且双方舰船还没靠上，有些江东的士兵已经跳了过去。

一站稳脚跟，便拿着环首刀举着钩镶。

对着荆州人马就跟像砍瓜切菜一样！

而蔡瑁手底下那些荆州士兵，陆地上战力本就不足。

水上的功夫，又是在湖水上练的。

没风没浪还能比划两下，真到了江上就完了。

在江东军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和江东打了这多年从来没赢过。

而且又是新降之军，一遭遇袭击根本就没抵抗的勇气。

一个个象征性比划了了一下。

一打不过，就扔下武器就跳水，拼命往岸上游。

真可谓是，顺风浪逆风投，问君能有几多愁？

而那些个北方来的曹军精锐。

本来连续坐几天船就已经头晕目眩。

此时敌人一跳过来，船就开始颠簸晃悠。

这些个旱鸭子没掉下去就不错了，怎还有能力反抗？

看着那些荆州士卒逃跑，又不敢跟他们一眼跳水。

一个个只能靠在船上等死。

而于禁此时眼见军心士气如此散乱。

整个人都麻了！

他前几天刚听人讲了点水战的门道。

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跟陆战的差距。

此时半天缓过劲来，连忙大声呼喊：

“快！快拦住那些人！”

“怯战者格杀勿论！”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这一旦有人开始逃跑。

那么整个荆州水师也会随之溃败！

而旁边的文聘也是急地满头大汗。

挥舞指挥着左右调度全军。

这要是能救他早救了。

又撞船又减速，挤得密不透风，根本动不了。

到了这时候，船越多反而越麻烦。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调了几艘艨艟。

从密不透风的船缝里挤过去。

眼看要靠近敌船准备射箭靠了！

但冲在最前面的艨艟却突然了停下。

接着就悠悠地沉了下去。

很明显，这是船底被刚才那些水鬼凿穿了！

而这些船是用来保护的楼船。

选的都是北军中的神射手。

本来以为不和敌人近身就不会落水。

哪知道，这回他们居然跟着船一起沉！

而且他们中间会游泳的也没几个，就算又人会狗刨。

能在这风高浪急长江里活命吗？

一时间，溺水者一个接着一个。

惨叫声不绝于耳。

救援的小舟东跑西颠也救不上几个。

大部分都淹死了。

最要命的是，江东水鬼还时不时地冒出水面。

顺手把那些救人的水手给拽进了水中！

一时间江面上惨不忍睹。

荆州水师原本气势汹汹，顺江而下士气旺盛。

可偏偏只能单方面挨打，顿时军心涣散。

两岸的士兵也很多，看着干着急。

曹军费了大力气，总算打开了队形。

可一转眼那些江东军早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