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一个身穿红色棉甲的士卒忽然驰马闯入街道,士卒立于马上,手中持着长弓,弓弦微微颤动
潘兴射倒一人,直接便翻身下马,后方又是两个着甲军卒跟随而来,下马聚在潘兴身后
三人手里持着长弓,手中箭如连珠,只听得咻咻的破空声,街面上一众作乱的匪徒立时就倒下七八個,街道之上,瞬间便是血腥满地
街道上的泼皮匪徒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是瞬间大乱,纷纷逃入临近的屋舍之内躲避箭矢
蒋三一伙人却是正好在三个禁军士卒前方,刚才倒下的七八人里,有三人都是那蒋三一伙之人
街面上一众匪徒虽是逃窜,但也有凶悍的,直接持刀就向着街道正中的三人摸去
蒋三原本也在躲避,但转眼便见着领头的魁梧士卒,已经提弓瞄向自己
蒋三狼狈的在地上一滚,躲过一道箭矢,看着身旁不远处铮铮颤抖的尾羽,额头上顿时布满冷汗
蒋三见着后方已经有人摸到那几个士卒近前,他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凶光,顿时大喝一声
“狗差只有三人,兄弟们随我近身,杀了这些狗差,为弟兄们报仇”
蒋三怒喝一声,便提刀向着街道正中的三个禁军士卒冲去
此时街道上其余的匪徒已经接近三个禁军士卒,潘兴三个禁军士卒见着扬着刀子冲来的匪徒,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潘兴扔下长弓,抽出长刀,一刀便朝着身前劈去,最前方的一个匪徒躲闪不及,脑袋顿时被削去一半扑倒在地,鲜血溅的四处都是
四周匪徒哪里见过这等景象,被鲜血一溅顿时愣了一瞬,但三名禁军却是面无表情,直接提刀便杀向前方的匪徒,转眼间又杀了三人,那些匪徒这时才回过神来,十几人顿时斗成一团
蒋三提着长刀接近时,地面上已经躺倒了五六人,地面上到处是泼洒出的鲜血,还未死透的匪徒身躯更是下意识抽动着,地上倒了这么多人,而那三个禁军士卒却是完好无损,正压着七八个匪徒不断乱杀
蒋三神色苍白,就想退去,但此时却是忽然见得那领头的那士卒正背对自己,与前方的匪徒打斗
蒋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忽然大喝一声
“给老子去死”
蒋三脸上神色狰狞,一个进步,手中的长刀就照着潘兴的腰间捅去
吭哧
长刀捅在潘兴腰间,却是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棉絮之中隐约闪过一片铁光,长刀顿时滑向一边
潘兴被腰刀砍中,身子踉跄了一下,但立马沉腰站住,而后看也不看,一个扭身,手中雁翎刀直接向着身后劈去
蒋三看着划到一边的长刀,楞楞站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一道刀光便迎面斩来,蒋三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刀便从脖子斩入胸前,一蓬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而潘兴则是面无表情,收刀以后立即又是转身,向着前方杀去
身后蒋三躺倒在血泊中,脸上仍然残留着惊恐神色,蒋三脖子胸前被斩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从豁口处不断涌出,与地上的鲜血交汇在一起,而蒋三已然再无声息
街道前的战斗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是短短一刻钟时间,街道上便已经再也不见一个人影,街心之中倒了二十多具匪徒尸体,而三个禁军士卒却是毫发无伤的站在街道之上
潘兴拿着拾起地上的弓箭插回箭囊,而两个禁军士卒则是蹲在地上,翻检着地上的匪徒,一旦发现还有人未死,便立刻补刀斩杀
潘兴在地上站了一阵,一个身穿皂袍的的吏员,这才骑着驴子颤颤巍巍的赶到街上,身后还跟几个神色惊惧民夫模样的青壮
皂袍吏员脸色苍白,下了毛驴就走向前方的潘兴,但还没走几步,见着地上被斩开半边的躯体,再也忍受不住,捂着嘴巴蹲在一边干呕起来
皂袍吏员吐了一阵,这才白着脸色起身,走到潘兴身前,而此时那两个禁军士卒也已经清点补刀完毕,走回到潘兴身后
潘兴看了那脸色苍白的皂袍吏员一眼,将染着血迹的雁翎刀收回刀鞘,便开口道
“刘书手,仓前街已肃清完毕,合计斩杀匪徒二十一级”
“军中吩咐过不许斩首,你可要给咱们点好了,一颗头可是二两银子,莫要误了咱们兄弟的战功”
“不敢,小的一定替军爷点清首级,绝不敢误了军爷的战功”
刘顺看着身前浑身是血的三个禁军士卒,脸上神色惊惧,立刻回道
潘兴见着刘顺应下,脸上也是闪过满意神色
“前面还有两条街要清理,俺就不久留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派人跟来接收”
“刘书手是个爽快人,到时候俺领了赏银,一定请刘书手喝酒”
潘兴上前拍了拍刘书手肩膀,刘顺看着肩膀上的血手印,心中立时一颤,立即连连应是
潘兴见得刘书手应下,便也不再耽搁,招呼一声,便领着两个士卒,又是上马跟着前方向导,向着街外驰去
刘顺见着潘兴等人身影消失在街道之外,脸上神色这才一松
“喝酒,鬼才和你这等杀胚喝酒!”
刘顺低声暗骂一句,他环视一圈周围,见得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立时脸色又是一白
他强忍着恶心,招来那几个脸色惊惧的民夫,开口说道
“点清人数,选几具吊到街口,让城中那些奸邪看清楚作乱的下场”
几个民夫颤颤巍巍的清点起地上尸首,而刘顺则是取过一个铜锣,便直接敲响
匪徒作乱时街上静悄悄一片,禁军砍杀匪徒时街上静悄悄一片,如今禁军已经离去,街道上依旧静悄悄一片
街道上,家家户户皆是院门紧闭,好像街上根本无人居住一般
街上虽然空无一人,但刘顺知道街上住户此时定然是暗中观察着街上形势,他一敲铜锣,也不管有没有听到,便直接开始大喊
“街上的百姓听了,昨日城外乱匪作乱,朝廷有令,从今日开始城中戒严”
“所有百姓居家安待,不得随意进出,敢有趁机作乱者,街上这些恶匪就是下场”
“昨日我大明天子桂监国殿下,并朝中文武大臣迁来广州,正遇乱匪欲图趁机攻城,桂监国殿下亲冒锋矢,已领禁军击破乱匪前锋,如今城外不过是乱匪残党,不足为惧”
“如今监国殿下并诸位阁老已经进入广州,城中更有禁军坐镇,朝廷大军不日便将赶至,扫清城外乱匪,城中百姓不得惊慌搅扰”
“监国殿下有令,征募城中识字百姓及乡贤里老,协助防守城池”
“凡选中之人,朝廷立赐巡检官身,朝廷隆恩难得,诸位贤达勿要犹疑,速速现身应募”
刘顺举着铜锣边走边敲,声音在街边不断回荡,但他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回街头,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街上还是家家户户门庭紧闭,不见一个人影
赵彦宅中,陈上川听得门外喊声,脸上神色振奋,立时走回房中,不多时便取出身帖,便要开门而去
但赵彦却是立时一动,神色紧张的拦在陈上川身前
“胜才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应募守城,朝廷迁都城中,监国殿下坐镇广州守城,我等圣人弟子,此时正当奋力争先报效朝廷,以解朝廷之忧”
陈上川脸上神色一正,他虽然不知道那街上胥吏所说的桂监国是什么人,但他却知道如今朝廷中枢坐镇城中,正在募人守城
他身为朝廷生员,此时自当响应朝廷号召,协守城池
“胜才,三思啊”
“那胥吏蒙骗城中百姓也就罢了,你难道还不知吗,昨日城中早已传遍了,那城外的根本不是什么乱匪,而是鞑子!”
“如今鞑子围城,城中形势定是危急,所以朝廷才许下厚利募人守城,若是你此时骤然应募,定然要被派去守城,说不得便有生死之危”
“胜才兄,去不得啊”,赵彦紧紧拦在门口,不肯让陈上川出去
陈上川闻言,脸上却是神色一正,开口说道
“若城外是鞑子,那我等就更应守城”
“鞑子素来凶暴,若是为其破城,这满城百姓必然为其屠戮,我等学圣人之教,此时正当上报君父,下安黎庶,岂可坐视东虏夷狄害我中原百姓!”
“赵兄勿要再言,朝廷已派人肃清城中宵小泼皮,应该不会再有危险,赵兄守好门户,应当不会有事”
陈上川说完,却是不再去管的赵彦,直接打开院门,提着长剑便向着院外走去
赵彦脸上神色焦急就要追向前方的陈上川,但刚到门口便见着不远处地上的血迹,赵彦脸色立时一白,脸上闪过惊惧神色
赵彦追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妻儿,最终还是一跺脚,返回院中将房门紧紧关上
赵彦趴在门边,看着街道上陈上川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