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士卒匆匆走入大帐,无视场中众人,直接走到佟养甲李成栋身边,低声禀报
而佟养甲李成栋两人在听得那两名士卒并报以后,却皆是神色大变,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脸上神色震惊
帐中众人见得两人神情,哪里还不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皆是紧紧盯着上首两人
佟养甲神色惊怒,扫了一眼下方的李成栋,知道李成栋肯定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这消息已经无法封锁了,于是便直接开口说道
“把人带过来”
李成栋身边的士卒退下,很快一个神色惊惶的士卒便被带到堂上
“增城是怎么没的,速速说来”,佟养甲厉声喝道
场中众人听得佟养甲所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所有人瞬间神色大变
增城没了,佟养甲这话是什么意思
增城可是他们后路,刚刚他们才定下撤回增城的决定,眼下竟然就说增城没了
堂中众将皆是神色大变,看向右侧的李成栋,而见着李成栋也是沉着脸不说话,立刻明白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众人心中此时俱是一沉,增城竟真的没了,若是如此,他们要撤向哪里
而一些心思更加敏捷的却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脸上的恐惧之色也是更甚
增城可不仅是他们定下的后路,那里可还屯集着他们大半的粮草,增城没了,他们大不了换条路便是,但是没有了粮,不出几日,军中恐怕立时就要崩溃
“昨日下午,大股明军突然出现在增城城西,不知怎么的就夺了西城城门攻入城中,那股明军入城以后见人就杀,我等力战不敌,只能……”
士卒还未说完,佟养甲便厉声打断
“增城的明军有多少人,城中粮饷如何”
而士卒听得佟养甲追问,脸上神色更是慌乱,但此时帐中所有人皆是紧紧盯着此处,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小的实在不知啊,那股明军一入城就到处乱杀,城中瞬间就一片大乱,单是攻入城中的便有千人”
“那些明军杀散了城中将士以后,便直接封锁四门占了增城,恐怕人数不下数千”
那士卒眼中目光微闪,一开口直接便将城中的士卒扩成了数千
这士卒实际上便是东城直接溃逃的那两百李成栋部溃兵,他们这一部人根本就没和张家玉等人交手,根本不知道张家玉等人有多少人
只是此时既然回来报信,那肯定得往多了说,若是说的少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粮呢,城中的粮草如何”
佟养甲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喝问
“小的力战出城以后,便急着返回军中给诸位将军大人报信,但小的离开以前,发现城中火光漫天,城中的粮恐怕……恐怕……”
那士卒神色惊颤,只是说了一半,但众人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明军在夺了城池以后,竟然真的直接放火烧粮了
那可是万石粮草,明军明明已经占了增城,但竟还是毫不犹豫,直接放火烧粮,不给他们任何一点挽回机会,当真是好狠的性子
佟养甲闻言,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直接坐倒在椅子上
佟养甲楞楞在座位上坐了许久,而后这才回过神来
佟养甲脸上忽然变得一片狰狞,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忽然站立而起,暴怒开口
“废物,你们这些汉人都是废物,增城没了,那你们为何还活着”
“拖下去,给我剐了他”
下方的李成栋阎可义等人听得佟养甲怒喝,脸色皆是有些难看,但看着神色暴怒的佟养甲,所有人皆是没有说话
而下方的跪在地上的士卒却是神色惊惶,连连哀嚎求饶,但佟养甲身边的两个鞑子兵却是直接走到堂下,将那士卒拖出帐外,帐外很快便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嚎声
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帐中,帐中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没有人想去触怒此时暴怒的佟养甲,佟养甲扶着椅子深吸数口气,这才微微平复几分,冷声开口
“逃回来的增城溃卒有多少”
“大约六十人”
下方的李仰臣沉声回道
“你去领人,把这六十人全数杀了,军中若有人敢乱传谣言,一律杀无赦”
“立刻派出骑哨,截断广州东面官道,决不能让城中明军知道增城情况”
佟养甲脸上神色冷酷,李成栋闻言脸色微变,那逃回来的六十人可全是他军中的人
但看着此时神色阴冷的佟养甲,李成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任由佟养甲布置
佟养甲吩咐完以后,却是根本不管场中众人反应,直接开口
“拜音岱,你领营中旗兵封锁营中四门,从现在开始,除非有我军令,否则任何人不准进出军营,现在立刻就去”
拜音岱领命匆匆退下,而佟养甲又是看向场中众人,冷声开口
“军中更改计划,传令军中立刻收拾行装,今晚半夜,连夜撤走”
佟养甲紧接着又是看向下方的李成栋
“李成栋,事是你惹出来的,今晚你领着你的人去袭营,扰乱明军视线”
“军中大部未撤走前,你们就是死光了,也决不能让明军出营,听到没有”
“末将明白了”
李成栋沉着脸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应下,他之前一力坚持攻城,甚至不惜威胁佟养甲,这才让清军此时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此时若他还敢反对,恐怕佟养甲当真会不管不顾,先行火并了他
“还站在这做什么,下去准备啊,站在这等死吗”
佟养甲对着场中之人怒声喝道,而场中众将也是心中一惊,纷纷起身行礼应是
马宝脸上神色肃穆,也是跟着众人起身,躬身行礼
马宝看着场中神色凝重的众人,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异色
帐中众人神色凝重,匆匆离去,而马宝回了帐中以后,却是立刻开始想办法想把消息送出营去,只是还不等他送出消息,增城被夺的消息便已然在军中传开,再也无法遮掩
午后时分,韩如璜忍着恶心,提着一個鞑子脑袋,对着清军大营大声开口,而他身后的十几名骑军也是随着韩如璜齐声呼喊
“营中的清军听着,增城已被我大明天军所占,城中一万五千石粮草俱为烧毁,尔等粮草断绝,后路已失,若识天数,速速出营投降”
“增城中的三十真鞑,已尽数为我大明天军剿灭,首级俱在此处,勿要心存侥幸,速速出营投降”
韩如璜对着身侧骑卒示意了一下,身侧的骑卒骤然前冲,在离着清军营门数十米远的地方,提着辫子,一下将三四个头颅抛到清军门前
那骑卒刚刚将增城鞑子头颅抛入营中,营中立马便冲出数十骑神色暴怒的女真骑卒,韩如璜等人见状,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拔马而逃
那清军骑卒追出数百米,韩如璜等人后方却是忽然冲出近百骑卒,一阵箭雨向着前方落去,追来的骑军立刻便有五六人跌落马下
这些女真兵各个皆是着甲,哪怕是跌落马下的那几人竟也一个未死
那几十名女真兵眼看近百骑卒冲来,竟一边对射还击,一边还想回身去救地上的那五六人
杨彦迪见状却是神色大喜,领着近百名亲卫直接前冲
近百名穿着布面铁甲的明军骑卒直接撞入清军阵中,马刀丛丛砍下,瞬间便斩落十余人,而女真兵的刀剑砍在杨彦迪这些各个身着双甲的亲卫身上,几乎毫无效果
那群女真兵此时见得这些明军竟然真敢冲阵厮杀,终于开始惊惶起来,嘴里胡乱喊叫着什么,也顾不得地上哀嚎的骑卒,开始逃散开来,向着后方逃去
而韩如璜等人此时已经提着剩余的鞑子脑袋,奔向了清军营帐的其余各门,又是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只是不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清军营地之中,所有人就已经皆是知道增城粮草被烧的事情,而清军营中也立时是一片大乱
广州府衙,朱朗坐在主座之上,脸上虽然神色疲倦,但却是极为振奋
再看下方的吕大器苏观生陈邦彦等人,也是各个灰头土脸,但脸上皆是神色欣喜
“增城当真被咱们夺了”
朱朗站起身人,忍不住开口追问
“是,据增城而来的信使所说,前右佥都御史张家玉领着南海卫指挥安宏猷,及一伙义兵突袭增城,城中清军全然无备,为张家玉等人一举夺城”
“清军留在增城的一万多石粮草尽皆被焚,如今城外的清军不仅被断了后路,连粮草也被断了”
李承志脸上也是神色振奋,说到此处更是满脸的喜色
“好,做得好!”
朱朗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座位前连连走动,在听到张家玉的名字时,他几乎就能断定这消息定人为真了,这等后世留名的人物,只是突袭一个增城罢了,那又算得了什么
而下方的吕大器等人也是明白此时清军粮道被断的意义,皆是神色振奋,苏观生立时起身开口道
“殿下临危不惧,不惜身冒锋矢,孤身守城至此,此时终于是云开雾散,见得朗朗天日”
“清虏不知进退,一味逞强蛮暴,此时粮道被断,是天要绝这些鞑子的生路,请殿下速速派人至清军营中宣扬此事,那营中清虏知得粮草断绝,定然便要大乱”
苏观生看向一旁的李承志,而李承志也是对着苏观生一拱手,轻笑一声
“苏阁老放心,接到消息时,便已将增城信使派至清军营前宣扬消息,此时清虏营中恐怕已经要乱起来了”
吕大器等等城中大臣闻言,脸色也是愈发欣喜,这可是一万清虏,若是能将这批人击溃在城下,朝廷能用这场大胜做出多少事情!
下方群臣想到此处,更是神色振奋,堂中群臣还欲进言,但上方的朱朗已然开口
“传令给李明忠,让他不必入城,直接领军至城东背城扎营,监视城北校场清军动向”
“今夜派人连夜袭扰清军,一刻不停,决不能让城下清军逃离!”
“是,臣这就去”,李承志恭声领命,而后便匆匆退下
朱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清军盯着他打了这么多日,现在他大军已至,他们就想走,想瞎了他们的心
城外的清军以为他朱朗是猎物,但朱朗又何尝不是始终盯着城外那股清军,把他们当成猎物
现在攻守势异,该轮到他了!
只要再拖住清军一天,等刘起蛟再领着后路一万禁军赶到,到时候三万大军齐攻,定能将这股清军全数歼灭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