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星陨真魔见同伴开始享用血食,也蠢蠢欲动。只不过他将目标放在了那群掩护着阵法师离开的镇魔军军士之上。
尤其是那名筑基境界的虞候。
其一身经过法力洗练的肉身,血气精纯,令他垂涎欲滴。
虞候尤焦感觉到一阵恶寒,他与星陨真魔面目之上模糊的双眼对视了一瞬,知道这头金丹境界的真魔是盯上了自己。
他心中毅然闪过一个念头,运使法力,腾空而起。
“你等护持周阵师回大阵,我去引开此魔。”
尤焦一面飞遁,一面驭使自身的灵器对着两头星陨真魔发动了攻击。
他的灵器乃是一杆小旗,上绘异鸟之象,一经催动,便有呼啸的寒风席卷,吹到星陨真魔的身上。
两头星陨真魔的身上立即附着了一层寒霜。若是寻常的筑基妖物,受此寒风一吹,至少也会妖气凝结,动作迟缓。
但星陨真魔都没有什么动作,凝结在他们身上的寒霜便直接消融崩碎,露出下方完好无损的身躯。他们身上浑厚的魔气仿佛雷霆与火焰。
区区一名筑基修士的法术,怎么可能将其冻结
一头星陨真魔蓄力一纵,便出现在了尤焦的身前。其身上恐怖的威压,瞬间便笼罩了尤焦。
尤焦只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仿佛沧海一粟。原本充盈胸膛的勇气,顷刻间便无影无踪。他绝望的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吐在了面前的玄霜旗上,准备自爆这杆灵器,再拖延一点时间。
星陨真魔的手一张,一道灰色的魔光便将尤焦罩住。
原本气息开始躁动的玄霜旗,立即便安静了下来。尤焦惊恐的发现,自身的法力竟然开始调动不灵了。他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想要鼓荡法力,但原本调动起来轻松自如的法力,就仿佛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陨真魔的大手抓向自己的脑袋。
属下的惊呼声遥遥在耳,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一道张牙舞爪的火龙,带着凛冽的剑意,直降而下,斩断了那道魔光,让尤焦骤然恢复了对于法力的操纵,大口的喘息着。
火龙咆哮,如同岩浆倒灌一般,淋在了星陨真魔的身躯之上。凛冽的剑气,斩在他坚硬的身躯之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星陨真魔的身躯被烧得通红,一柄宝剑直接贯穿了他头颅,几乎要没柄而入。
剑上的荡魔之力,让星陨真魔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在荡魔之力的镇压之下,他几乎无法调动自身的魔气抵御火龙,熊熊的五行真火在其身上越燃越烈。已经有燎原之势。
五行真火燃烧之下,他的气息大衰,就连陨星组成的身躯,都被烧熔了一部分。
“还不快退回阵中!”
一声大喝让尤焦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却见郎官杨景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
他本能般的大喝了一声,操纵着灵器玄霜旗,向着七耀灭魔大阵飞去。
另一头本在大肆吞食镇魔军的星陨真魔,已经被数道囚魔锁链缠绕了身躯,与囚魔鼎陷入了角力之中。
星陨真魔怒喝着打出道道元磁魔光,被万化童子操纵着囚魔鼎放出的大日魔光挡住。灰光与魔火互冲。
一人一剑一鼎,与两头星陨真魔斗作一团。
杨景自然没有想过能一人解决这两头星陨真魔。此魔可比赤阴死魔要棘手了不知凡几。能单独解决一头,便已经要使出全力,大费周章了。
霹雳一响,他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幽暗的魔光轰然飞过杨景刚刚虚空站立的地方。魔门飞舟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战斗,伺机偷袭。
那头星陨真魔终于趁此机会,将刺入头顶的天瀑剑拔了出来。比起身上燃烧着的滚滚真火,他要更恨这柄飞剑。
若不是星陨真魔的头颅乃是一身最坚硬的地方,刚刚的一剑,几乎就要斩去他的魔魂。
它模糊的面孔上,流露深深的恨意,单手握住手中的天瀑剑,也不顾凛冽的剑罡将手掌割出道道的剑痕,施展巨力欲要将此剑折断。
一道七耀灭魔神光骤然落下,兀然将那头与万化童子纠缠的星陨真魔洞穿。失去了魔魂的统摄,星陨真魔的身躯化作一地的碎石,轰然洒落一地。
握着天瀑剑的星陨真魔悚然一惊,突然反应过来,四头被召唤而来的大天魔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轰!”
一声雷响,杨景以雷遁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一只手握住了天瀑剑露出来的剑柄。
下一瞬,天瀑剑亮起了无比耀眼的白光。
白龙之相一闪而逝。
星陨真魔发出了一声痛呼,他的一根拇指直接被凛冽的剑气斩断。
白龙法剑的锐利,要胜出火龙法剑与水龙法剑极多。
身为陨星所化的天魔,就算被斩去肢体,星陨真魔也不会感知到丝毫的痛楚。但这一剑之中蕴含的凛冽剑意,不仅斩在了他的拇指之上,更斩在了他的魔魂之上。
拇指之上的伤势易好,但魔魂之上的剑伤便难以愈合了。
不过此时的星陨真魔已经不需要再担心此事了。
杨景手握天瀑剑,接连斩出数道凛冽的白龙剑罡,直接在星陨真魔的身上斩出七道深邃的剑痕。
囚魔鼎兀出现在了星陨真魔的上空,将这头伤痕累累的星陨真魔摄入鼎中世界。
杨景收起了囚魔鼎,连续两個雷遁,瞬间纵回到了七耀灭魔阵之中。甫一回到阵中,他便盘膝吐纳,恢复法力。
他的法力虽然浑厚,但不论是雷遁,还是火龙剑经和白龙剑经,尽是消耗法力的大户。阵外的战局随时可能需要他再次出手,他必须将自身的法力调整到最佳状态。
沉重的囚魔鼎便落在了身旁,时不时的突兀跳起,发出巨大的鸣响,是被困在鼎中的星陨真魔正在竭力挣扎。
火克土,伴随着五行真火的灼烧和囚魔鼎的炼化,他的挣扎正在变得越来越无力。
天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是一头阴煞蛛魔被飞刀斩为了两半,尸体轰然坠落,摔在地上。
六派修士因为功法更加注重根基,所以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在精进打磨法力上。所以在练气期与筑基期,往往要比同阶的妖物和魔修弱上一筹。
但在进阶金丹之后,往日打下的浑厚基础便开始发挥作用。令六派的金丹修士能够压妖物和魔修一头。
左丘凤作为五行真灵宗的真传弟子,以一敌四之下斩杀一头阴煞蛛魔,却丝毫不见吃力。
杨景见了这一幕,安心的闭目调息。
等到他将法力恢复圆满的时候,外围的天魔大军正在围攻大阵。
那些牛力魔和象力魔,正在高阶龙力魔的驱使之下,奋不顾身的冲击大阵外延的二阶阵法。尤其在七雷破邪阵被毁之后,边上的金光捆缚阵和太虚五兵阵都开始露出有些脆弱的侧翼。
“轰!”
灿烂如烟花的火鸦飞射而去,将十数头牛力魔烧得灰飞烟灭。更多的牛力魔为火鸦所伤,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太虚五兵阵所凝聚的灵兵如同大犁一般,在天魔之中犁过,将成群的天魔碾成肉泥。
阵中囚魔鼎甚至不需要抛出阵外,直接外放囚魔锁链,将挤在阵前的天魔困缚,或拖入鼎中,或被阵内的军士驭使法器斩杀。
天魔的损失数量惊人,但阵法的防御灵光也被大量的消耗。
铁头时不时的指挥飞舟,冲出七耀灭魔大阵清理天魔,为那些防御灵光不堪重负的阵法争取恢复的时间。
魔门飞舟强行逼近了大阵,催发出耀眼的魔光,协助下方的力魔摧毁了两座二阶阵法。但自身也损失惨重,被七耀灭魔大阵打出的神光重创。
两艘飞舟直接在受伤之后,被太虚五兵阵的灵兵摧毁。另一艘被左丘凤的飞刀斩为两截。在铁头驾驭飞舟掩护之下,被毁大阵之中的镇魔军军士,倒是有大半逃回了大阵之中。
魔门飞舟的指挥完全没有想到,镇魔军在陷入了绝境之后,还能保持这般的顽强斗志,让舰队每攻破一座大阵,都要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
鏖战一日一夜之后,就连气力绵长的象力魔,都开始疲惫不堪。
东方魔教的大军只能鸣金收兵,开始撤退。
先前召唤而来的阴煞蛛魔因为没有吃到血食,暴躁不已,接连以阴煞蛛丝吊起了十数头象力魔,在空中分食殆尽。
趁着魔军撤退,七耀灭魔大阵之中的镇魔军立即在飞舟的掩护之下,重新布阵。
原来的防线足有二十多座二阶的阵法,只是损失了三座,完全可以接受。
因为死了太多的天魔,这片土地之上的魔煞浓重的惊人,甚至有倒灌灵脉,污染灵气的趋势。镇魔军必须消耗大量的纯阳化魔符,驱散这些魔煞,才能顺利的布阵。
杨景带着银角,踏在了被魔气浸透的土地之上。
金乌纯阳镜如一轮大日,高悬空中警戒,以免有天魔偷袭正在布阵的阵法师。
“这一战,只能说惨胜。”
杨景单脚一踏,大洞真雷仿佛蛛网一般,贴着地面蔓延而去。
粘稠如膏的魔煞在大洞真雷之下,如冰雪一般迅速的消融,露出了本来的地面。几道魔影惊骇的想要后退,却被真雷网在其中。
他单手一招,雷网便将那一网天魔拖到了身前。
三头五蕴魔便在雷网之中剧烈的挣扎着,他们本以为自身藏在魔煞之中,绝难被发现,却没想到轻易的便落入了雷网之中。
杨景将这三头五蕴魔收入内世界之中,与那头赤阴死魔作伴。
银角点了点头。
此战他们虽然击退了魔修,但自身的损失也十分的惨重,足足阵亡了百名镇魔军军士。各种符箓的消耗更是无算。
魔修只要再如今日这般发动三至四轮的攻势,他们的物资就要消耗殆尽了。
他知道很多的镇魔军中许多人都抱着等待参玄真君从外围破开此阵的希望。
“五阶的大阵,即便是参玄真君,想要破开也是难如登天。”
杨景一直向着大部分人隐瞒九幽玄离辟世大阵的等阶,便是想让他们保存这最后的一点希望。
修士想要破开与自身同阶的大阵,至少需要集合五人以上之力,若是这大阵有阵法师居中指挥,所需的修士数量更是要直接翻倍。
若是高了一阶,除非调动阵法以阵破阵,否则绝无破阵的可能。
更何况,有天魔在其中勾连,北方的魔门四宗绝对会死死的拖住参玄真君,不让他有回返的机会。
杨景将其中的利害对着银角陈述了一遍。
银角之智在几名弟子之中称得上第一,几乎一点就透,他知道师父专门早自己谈话,便是有难事要让自己来办。
“师父心中应当已有计策了。”
“是,一切的关窍,尽在那座天星引魔大阵。”
杨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有天星引魔大阵,东方魔教的支援便能源源不绝的通过域外到达九幽玄离辟魔大阵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单靠如今两千多头的镇魔军和七耀灭魔大阵,是绝难守下来的。
但若是毁掉了天星引魔大阵,魔域和九幽玄离辟魔大阵之中的魔军便成了一支孤军,不仅不足以攻破七耀灭魔阵,反过来还要被镇魔军所灭。
银角立即猜到了杨景的所想。
“师父,金丹魔修与天魔被限制在魔域之外不得入,左丘凤师叔正是摧毁那天星引魔大阵得最好人选。”
他知道师父是想要自己身入魔域,去毁了那天星引魔大阵。
杨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左丘凤师叔不会变化之术,根本就骗不过那些天魔,只有我去。”
在一身的天赋加持之下,如果对手是天魔,杨景的战力还要超过左丘凤,更别说他还有囚魔鼎这件三阶的法宝。
“此策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那些魔修必定会提高警惕。”
杨景对着银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