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冬天被扔到冰天雪地中。
美曰其名是为了锻炼他的意志。
而越华却在放着炭盆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被父皇抱在膝盖。
他自小被要求独立自主,但凡露出一点依赖的姿态,就会被狠狠呵斥。
于是,他果然变得独立自主。
之后却又被说是,冷心冷面,不近人情,不如越华讨人喜爱。
往事有很多。
越凛以前,总喜欢从中寻找哪怕那么一丝丝,他是被爱着的证据。
但现在。
最后一丝幻想也没了。
他既然自小就中了毒。
这个毒,定然是至亲之人下的手。
他如果还对所谓的亲情抱有期待,那当真是活该了。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越凛的声音平静:“我可能从小就不怎么讨人喜欢,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越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江知渺听着,莫名有些难受。
她轻声说道:“圣上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了。”
越凛抬眸看着她。
江知渺眨了眨眼睛:“后宫这么多姐妹,还有臣妾,都会陪着皇上的。现在的后宫,多热闹啊。”
越凛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现在的后宫,的确是热闹。
但是!
这热闹好像和他无关吧?!
越凛看着江知渺,她的眸光闪亮,这番话,是认认真真地想要安慰他。
越凛心头一动,他问道:“皇后,不如说说你的事情?”
他突然想要探究一下,他的皇后,到底是如何长成现在的模样。
江知渺打了个哈欠:“臣妾的过往,无非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生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越凛眉眼间泛起一丝笑意:“我还是想听。”
江知渺:“???”
【行吧,看在他可怜的份上。】
江知渺虽然没有原身的技能,但原身的记忆还是有的。
她一半写实,一半自由发挥,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她也算是个活泼开朗的小话痨,半真半假讲了一堆,讲到她自己都有些犯困了,江知渺抬眸一看,越凛竟然还十分精神的样子。
“皇后,怎么不说了?”越凛催促着。
江知渺:“……行吧。”
【狗皇帝这是自小缺爱,所以,是难得有人跟他聊天?】
江知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着有的没的。
烛光摇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越凛静静地看着江知渺。
冷厉的眉眼中,是少有的柔和。
江知渺的存在,让他觉得,他的世界,第一次热闹了起来。
哪怕现在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她还在身边,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孤寂。
疼痛再次泛了起来。
越凛皱了皱眉头。
这头痛还没有过去。
这一次,若非有江知渺在,他怕是要疼到癫狂。
现在的头痛,已经比最初时候轻了许多。
江知渺已经睡着,越凛也没有吵醒她的意思。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江知渺,将她放到了床上。
越凛刚刚也躺下来,手意外碰到了江知渺的。
越凛愣了一下。
那一刹那,头痛竟然又消失了。
越凛试验了几次。发现只要他和江知渺肌肤相触,这疼痛也会消失。
越凛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江知渺的脸。
然后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他最近,是不是太过依赖江知渺了一些?
他从小,就是这么一个人疼过来的。
现在有了江知渺,可以解除他的疼痛。
可如果有朝一日,江知渺也离开他了呢?
他还能适应那样的痛苦吗?
疼痛隐隐约约,如影随形。
比起刚刚发作的时候,这点程度,对越凛来说,已经完全可以忍受。
越凛沉默了一会,轻轻握住了江知渺的手。
疼痛瞬间消失。
越凛轻声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所以,稍微依赖你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吧?”
他这身体,最多也只能再活五年了。
这五年,且让他稍稍放纵自己一些。
等他快死了。
他会安排好一切。
放江知渺自由,也放所有人自由。
翌日。
江知渺打着哈欠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越凛的影子。
她有些迷糊地询问。
“皇上呢?早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香笑逐颜开地说道:“皇上起床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要吵到娘娘。娘娘,皇上对您,是真的上心了。”
越凛特意嘱咐的?
江知渺摸了摸下巴。
这老板,越来越贴心了嘛。
等她起身的时候,发现李德怀一大早已经送了满满一盒的金瓜子来,江知渺就更觉得舒心了。
其实。
她也没有太多地方需要用钱。
但是。
看着一堆一堆的金子,她的心情就是好!
江知渺倒也不觉得越凛对她是有什么男女之情。她琢磨着,她之前也算是帮了越凛几个忙,越凛算是初步对她放心了。
这些金子,算是对她优秀工作的一分嘉奖。
江知渺自认工作也还算努力,收的也算是理所当然。
让醉月把金子收好,江知渺心情极好地去了前殿。
嫔妃们已经整整齐齐地候着。
江知渺心中不由感慨。
【这要是放我那个时代,这一个个的,都是三好学生啊。简直是太上进了。】
开始执行课程表以来,除了又在禁足中的林采女,其他人硬是没有一天缺席的。
等嫔妃们请了安,江知渺翻开了系统。
【今日早间八卦。】
【越华得知被谢家退婚,昨日一整日都在谢家门口徘徊。今日一大早,又早早在谢家门口候着。谢国公干脆称病不出,连今日的早朝都没有参加。】
江知渺挑了挑眉。
【这个越华,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死心。不过,只要谢秋不改变主意,这门婚事应当是不会成了。】
江知渺继续看八卦。
【陈尚书送了一封信入宫,随信送了越华亲自制作的香水。心中交代,让陈淑仪善用这香水,积极争宠。】
江知渺看了一眼陈淑仪。
陈淑仪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这件事情。
她昨日就想要和皇后说的。
只是。
一方面,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另一方面,她是陈景明的女儿!
以前,她不知道父亲和安和王走得近意味着什么。
可现在。
她很清楚地做到,父亲做的那是掉脑袋的事情。
自己哪怕和皇后说了,皇后可会相信她?
陈淑仪想着想着,就有些绝望了起来。
她如今,当真是被逼到了一条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