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
形容处境相当凶险,这就好比给阎罗判官递笔又研墨,生怕他忘了在生死簿上勾一笔。
即便如此,九死一生也算不上必死之局,如果命硬,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可姚小虎口中的十死无生,那是真的毫无生还可能。
大嘴听完都懵了,他手指头扒拉了好几遍,这才数出来“十”就是百分之百,“无”就是一点不剩。
“卧槽,这还搞个屁啊?不跑等什么呢。”
说着,大嘴就想跑路,刚提着包裹,这才想起自己身处耳室之中,能往哪跑。
姚小虎说:“你俩出不去,我能出去。”
“你怎么出去?”
“两拃盗洞。”
“我去你妈的,你敢跑,老子先按死你。”
大嘴刚说完这句,忽然眼睛瞪得溜圆,接着右手猛然伸直,做出准备抓人的动作。
我一直没有搭言,因为我们三个叠罗汉,其实是可以将姚小虎从耳室的破洞送出去的。
我想的是,两人吵吵闹闹的也挺好,墓中最忌讳的就是死气沉沉。
如果谁都不吭声,谁都不言语,那个时候才真的该害怕了。
但是。
这大嘴伸手要干什么?
我以为他是冲着姚小虎去的。
没想到的是,大嘴的右臂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力道之大,甚至将他自己推到了墓墙上。
“大嘴,你怎么了?”我连忙冲上去帮忙。
大嘴此时正在拼命挣扎,左手想要把右臂拉开,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即便是加上我的力气,都无法挣脱。
眼看着大嘴眼仁儿上翻,几乎就要昏死过去,我急得连忙喊道:“小老虎,别看戏了,过来帮忙啊。”
“……”
“小老虎……嗯?”
我见没人回应,就觉得不对劲儿,待我回过头去一看。
只见姚小虎也和大嘴一样,被自己的右臂抵在墓墙上,双眼翻白,已经开始口吐白沫。
他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没事?
我心念一动,就猜出了大概。
我眼睛看向那口柏木棺,只见棺材正安静的横在那里,没有一丝异样。
只是这份安静中,却透着一股子阴森。
“他俩刚才都探臂进棺了,而且用的都是右手,一定是这口棺材的问题。”
想到此处,我知道此时单凭蛮力,是掰不开他俩的胳膊了。
我看着大嘴。
我心中默念诊山寻龙歌。
歌中有一句叫:山就是人。
此刻在我看来,人也是山。
这一次,我要把诊山寻龙歌倒过来用。
我将大嘴的大脑袋看成主峰,两侧肩胛看成护山,胳膊一左一右视为环山绕水,肚腩当做起伏丘陵,裤裆……
卧槽,这小子怎么撅起来了?
我收回目光,不再继续往下看了。
虚实长短、枯盈强弱,无数山势脉象在我脑海中勾勒而出。
此时的大嘴,在我的眼中,就是山。
这便是诊山寻龙的逆用。
“啪啪啪”
我对着大嘴的鼻翼,ju花,还有人中,三个地方用力按压下去。
按诊山寻龙歌的原文,这叫“乱点三门,藏风聚气。貔貅闭嘴,不进不出。”
前半句说的是,如果有人将墓葬在这个穴位,可保当代衣食无忧。
看似不错。
可是坏就坏在后半句。
相传貔貅有嘴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纳食四方只进不出,可招财聚宝。
要是貔貅闭嘴呢?
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就肚子里那些东西,原汤化原食儿,消化完了就拉倒。
意为,有钱有势,但无后。
所以自古以来,皇宫太监葬于此穴者,居多。
现在我将其逆用,封了大嘴可以出气儿的三处大穴,正应了貔貅闭嘴,只求让他不进不出。
不进不出有什么好处?
现在大嘴的右胳膊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我当然是怕这小子憋死了。
好在大嘴被我这么一折腾,虽然大脸被憋的紫红,但起码还能挺一阵,不至于马上就憋死。
我松开大嘴,快速来到姚小虎身旁。
“鼻翼,ju花,还有人中。”
我心中默念,对着姚小虎的三处大穴就按了下去。
前两处还好,当我按到鼻尖之下,嘴唇之上的人中时,就感觉手指像是戳进了一个大窟窿。
这是,软的?
我心底大骇。
难道这小子的脑袋瓜子,没有骨头,只是个肉疙瘩?
“嗬嗬嗬”
姚小虎干张巴嘴,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怪响。
我收回手指,借着煤油灯定睛一瞧。
“卧槽。”
我心头一紧,暗道一声糟了。
原来在我按人中的时候,用力过猛,把这小子的两颗门牙给按掉了。
现在这两颗门牙,就卡在他的嗓子眼里。
如果没有胳膊掐着,直接顺到胃里还好说。
坏就坏在胳膊正好掐在嗓子眼,导致这两颗门牙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现在姚小虎倒是憋不死了,怕就怕他的门牙不小心割破自己的喉管。
姚小虎能不能活命,全看阎王爷心情。
急。
我瞬间着急起来,提着煤油灯快速来到柏木棺旁。
在那个时候,我遇到这样的事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对着棺材哐哐一顿猛踹。
“快他妈的起来,既然醒了就别装睡,竖起耳朵好好听着,老子给你讲讲什么是辩证唯物主义。”
……
棺内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回应。
“好,还装是吧!”
我上前一步,褪下了裤子。
“听说你怨气缠身,龙气护体,不知道这玩意你吃不吃得消。”
说完,我直接对准棺材上的破角,喷了一泡热气腾腾的童子尿……
若干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举动,我都有些后怕。
正赶上二十几岁的年纪,年轻气盛,见识的少,不懂轻重。
如果真从棺材里伸出一只手,拔了我的大追追,那我真就能和太监葬在一块,感受感受“貔貅闭嘴,不进不出”的形势了。
万幸。
棺中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大嘴能挺住,姚小虎是真的要挺不住了。
我见童子尿这招不好使,于是将长枪收了回去,抡起煤油灯直接砸在棺材盖子上。
“呼”
火借油势,油助火威。
霎时间,柏木棺被团团油火包围。
这时的大嘴和姚小虎终于恢复了正常,双双跪在地上干咳起来。
我上前扶起姚小虎,说:“没事吧。”
姚小虎刚想说话,眼神就惊恐的看向了我的背后。
我说:“怎么了?”
“棺材,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