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阳穴中的血管,正“咚咚”直跳。
急速跳动的心脏,把一股股热血,都冲进了脑子里。
我的整个脑袋,现在又涨又热,已经乱成一团。
常言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现在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我现在,没时间考虑关于父亲的事。
我只担心魏芳和娜仁的安全。
是的。
我在担心她俩。
只因老蒙医的这个身份太特殊了。
他就好比一个穿针人,将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全部串联到了一起。
这个人城府极深,稍一回想,就令人胆寒——
把失心疯魔的魏芳,送往BJ治疗的人,是他。
给我摸骨的人,给大嘴拍X光片的人,也是他。
让我来安东找乔无斗的人,当然还是他……
现在我已经不敢保证,魏芳是不是真的正在接受治疗。
这个假扮老蒙医的人,会不会将魏芳当成人质,成为未来要挟我的借口。
值得庆幸的是。
他只知道我和大嘴骨头上有异常凹凸。
并不知晓这种异样,乃是登仙长生的卦文。
所以现在看来,娜仁暂时是安全的。
可是魏芳,魏芳怎么办……
……
老蒙医的身份,是他的伪装。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山石榴的三叔,南派乔无斗的弟弟。
所以姑且先称呼他为“三叔”吧。
我把手悄悄摸到枪上,准备和他拼了。
大嘴也看出我的动作,也在暗暗摸枪,随时准备配合。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驿站外的雨,忽而停了……
山石榴此刻还在揉着屁股。
他见山雨已停,说道:“三叔,您消消气,雨过天晴,银月初升,正是进到天门驿的好时候。”
乔三叔沉吟片刻,开口道:“乔四九,你好好学学。”
说完乔三叔摊开双手,捧起一汪雨水。
山石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向手捧水中,放了一截草杆。
我没看清乔三叔到底做了什么。
就听他对着山石榴怒斥道:“你不是说他们一天之后才能到吗?”
山石榴脸色大变,说:“是啊,陈天食手里的坐标,被我稍稍改动了一点,所以沿着坐标走的话,确实要等到一天以后。”
“愚蠢至极!”
乔三叔泼了手捧雨水,揪着山石榴的耳朵说:“陈天食会沿着你的坐标走?他通晓诊山寻龙,大山大河的走向,全在他探指诊脉之中。你认为,他不会抄近路吗。”
山石榴一拍脑门,“哎呦哎呦,我这昏脑子,怎么把这茬忘了。三叔,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进了天门驿?”
“……”
乔三叔没有言语。
他松开山石榴的耳朵,慢慢向着古楼木门靠近过来。
我对大嘴使了个眼色。
大嘴点头会意。
只要乔三叔一开木门,我就一枪先崩了山石榴,大嘴用枪把乔三叔控制住。
之所以现在不杀乔三叔,我是想要问出魏芳的下落。
“嗒嗒嗒”
“嗒嗒嗒”
乔三叔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他不愧是个老江湖。
在我的设想里,认为他会推开木门,起码会把脑袋探进来,观察观察驿站内的情况。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乔三叔只是轻轻推开木门一角,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安静。
天门驿内外,安静的可怕。
空气中,只有徐徐山风,掠过门扉缝隙,发出的“呜呜”声。
听上去,好似冤鬼哽咽,黄皮子哭坟。
让本就紧张的局面,更添几分刺骨寒意……
……
我心里嘀咕,外面这俩人跑哪去了?
汗水顺着我的鬓角,一直淌进了领口。
我无心擦拭,想要探头去看看外面情况,又怕暴露了藏身的地方。
这样的氛围里,每过一秒,都犹如无尽长夜。
又僵持了一会。
史久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唇语说道:“去狼首石人后面。”
我稍一琢磨,就点头答应。
我朝着对面的大嘴,做了一个手势。
三人便从门口转移,悄无声息的躲到了狼首石人的背后。
狼首石人分立木门两侧,确实是更为绝佳的藏身地点。
就在我们刚刚转移不久。
只听门外传来山石榴的声音。
“三叔,确认好了。驿站里立着的,都是石人,不是活人。看来陈天食他们,已经登上天庭了。”
乔三叔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放一截草杆进来。”
“好。”
二人言毕,我就看到木门之外,伸进一双厚实的大手。
这是乔三叔的手。
在盟中医院摸骨的时候,我对他的这双手,印象极深。
乔三叔的双手,仍和先前一样,手心向上,紧紧并拢在一起。
掌心之中,捧着一汪雨水。
这次离的近了,我才看清其中门道。
但见一截草杆,漂浮在水中。
只不过这种漂浮,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飞速的旋转。
我依稀可以看到,乔三叔并拢的掌心纹理,与罗盘卦序,颇有几分相似。
这……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摊手罗盘”?
拥有这种掌纹的人,只要双手一摊,就是罗盘。
无论天上星宿,还是地上五行,全都囊括在这双掌之中。
传闻,可以让一切罗盘失灵的子母磁山墓,只有摊手罗盘这一绝技,可以准确的分金定穴……
乔三叔嘴里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就看到草杆忽而静止不动。
草杆两头的方向,正对着我和大嘴藏身的狼首石人。
嗯?
这么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乔三叔迅速将双手缩了回去,对着山石榴喊道:“扯活,受了腥了。”
我一听,这不就是山石榴总喜欢挂在嘴边的江湖黑话吗。
扯活就是快跑。
受了腥了就是有诈。
看来门外的叔侄俩已经发现了我们。
乔三叔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摊手罗盘,真的这么神?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和大嘴冲出了天门驿。
我俩四下查看,唯有风吹草动,哪里还有乔家叔侄的身影。
大嘴说:“草,早崩了他俩就好了。”
我说:“我也想,山石榴再看到,就直接崩。老蒙医留着,我还要问出魏芳的下落。”
大嘴说:“对对,差点把魏芳忘了,他妈的,这老鬼是真能装啊。”
我并未接言。
因为我突然想起。
当日在盟中医院,乔三叔给了我一封介绍信。
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当初的信中,到底是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