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人出手怎如此狠辣?左右不过是些口角之争,为什么要破坏玉炽哥的丹田?”
擂台下的众人应对起这种意料状况倒也有章法。
一部分着急忙慌的跑出演武场,去寻找就近的长老来解决此事。
另一部分则快速检查起林玉炽的情况,生怕他就这样死在台上。
毕竟,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同族兄弟,血脉相连。
虽没可能替他这种风评糟糕的纨绔去报仇,招惹另外一个出手没有顾及的狠角。
但简单处理,帮他吊着性命等待救援,这还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乎,原本正打算搭配糕点享受这场闹剧的少女,顿时坐不住了。
她拼命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边语气严厉的质问,一边赶忙挤开周遭碍事的闲人。然后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一粒棕色的丹药,为昏迷的林玉炽喂下。
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向旁人解释这其中缘由。
林玉衡的目光扫过,见诸位教头带着几位同龄人将自己包围于台上,显然是没那么简单放他离开了。
“既然药也喂了,那就走吧。我是不会逃跑的。”
用冷静到可怕的眼神示意那几个跟班动手。带上彻底陷入昏迷的林玉炽,同自己一块离开。
“喂,族兄,你想带着他们去哪?现在大家都应该留在这里,耐心等待长老来处理。”
名为玉鸾的少女很是不解,身为医者的她不愿意看到伤患因为莽撞的移动,而加剧伤势。遂皱起眉头询问。
“戒律堂。”
林玉衡闻言,轻轻抛下这句话语,头也不回。
既然决定要触犯这种族规严厉禁止的相残之事,那他就从未幻想过能逃避责任,必然会事先预留下能够大事化小的后手。
匹夫一怒,血溅当场。这行事听着确实大快人心,可却并非智者所为。
圣人言:君子处事,当三思而后行。
自己可不是孑然一身。上有患病的母亲需要赡养,下有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顾。
祸事而逃?
这永远不在他的选项当中!
而主动自首,听从家族惩戒,便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对策。
毕竟,他只是在切磋过程中,无意失手,致使一位没什么贡献的纨绔沦为废物罢了。
这行径虽然恶劣,可影响却远没有达到当众杀人的最坏程度。
再者,归根结底这可是物竞天择的修仙界啊!
为了止损,以及各种因数考虑,家族绝不可能为了一株争斗失败的蔫苗,而继续让胜者为其陪葬。
这也是林玉衡没有直接痛下杀手的理由,亦是底气。
毕竟,如果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宰掉对方,他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做到。
例如,趁林玉炽这家伙喝花酒,夜间独自落单的时候。手段再狠辣点,甚至可以让他家直接灭门,鸡犬不留。
而听到林玉衡所说的去处,演武场包围的众人亦不再阻拦,选择放行。
哪怕那几个跟班极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抬起软烂如泥的老大,默默跟在身后。
『奇怪,他就不怕戒律长老吗?听说犯事进去的族人想要离开,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林玉鸾看着离开的几人,内心觉得疑惑,同时对于事件后续的发展,也感到好奇。
犹豫片刻,她还是忍痛决定翘掉今天的武训,偷摸跟上前去。
前往戒律堂的路上,一路无话,倒是遇见了许多长辈。
他们对于林玉衡一行人独特的队伍配置很是惊讶。
怎么那位平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今日会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要是让他那护犊子的娘亲知道了,恐怕又得闹得族中鸡犬不宁。
简单行礼,用切磋失手的理由搪塞,几人继续向着戒律堂走去。
路上,林玉衡的心情倒是没有脸上的表情那般镇定,反而不断复盘刚才的战斗,有点后怕。
从最初谨慎的试探,到双方势均力敌的对峙,再到自己卖出破绽,一举结束战斗。
这其中林玉炽所展现出的种种细节,对于招式的把控,都值得自己去学习。
并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犯了轻敌的大忌,以貌取人。
没有家学的暴发户与传承多年的世家,其产出的纨绔,绝非同一世界的生物。
前者能够吻合各种糟糕的刻板印象,而后者的下限,却能够甩出常人十几条大街!
就例如情报打探。
这点是自己所没有注意到的,也未曾在意过的内容。
可林玉炽却意外做足了准备,连自己借阅的书籍都特意去打探清楚,值得敬佩。
余光瞄了眼身后的烂泥,随手捡了几根荆条后,几人终于来到令林家子弟闻风丧胆的戒律堂。
面前的建筑,相对周围较之古老气派。整体氛围威严庄重,门前两侧立着独角的獬豸雕像,门上则挂着红色字体的牌匾,上书戒律堂三字。
跟在林玉衡身后的跟班,此刻双腿忍不住发软,面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显然,他们对此地没什么好印象。心中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进入戒律堂中,一位正在清扫石砖青苔的中年人迎面走来。
他手里拿着工具,原本还有些温和的面容,待见到那几个相熟的跟班后,立即便冷了下来。
“呵,熟客啊。说吧,今天又犯了什么事?林玉炽这小子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那神情像极了耗子见到猫,唯唯诺诺的跟班当中,胆子略大者鼓起勇气,开口解释道:
“培荣族叔,今天可真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林玉衡这小子,罔顾同族之情,不过是台上切磋,就犯浑毁了玉炽表哥的丹田!”
听到这番解释,林培荣下意识并不相信。
他先是狐疑的打量着面前几人,以及门边正鬼祟窥视的少女,直到用目光示意正主,得到确切答复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情况大致无误,还请族叔尽快转述戒律长老,并通告林玉炽的家属到此相谈。”
林玉衡恭敬行礼,面色严肃。
随即将沾着血渍的上衣褪去,双臂捧着荆条,态度严肃的跪在大堂当中。
“所犯戒律,我尽数认罚。”
“唉,何苦呢?全都给我都在这里等着,玉鸾,你也是!”
林培荣见状,无奈叹了口气。丢下工具,快步向着后堂走去。
而被族叔点名的林玉鸾,也不嫌麻烦。
随意找了张木椅坐下后,就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肉袒跪地的林玉衡。
她很困惑。
既然这位族兄明白同族相残的后果,那为什么还要毅然触犯,且来到戒律堂后又摆出这种诚恳认罪的态度?
难道是短暂的怒气褪去后,理智恢复,这才开始感到害怕了吗?
林玉鸾如此猜测。
接着,戒律堂中来者不断增加,直到一位身着绫罗绸缎,面容焦急的妇人哀嚎的跑进之后。
少女明悟,真正的大戏这才要正式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