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不愿如实答复,必然是有所顾忌,想必是在下过于鲁莽,显得轻浮了。”
在属下道歉后,司马凌立即开口接上话题,弯腰行礼,表示自己的歉意。
随后,他的目光略显无礼,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态度恶劣的林玉衡后,心中决定暂且不再纠缠。
“以姑娘绝佳的资质,值得拥有更好的夫婿。而在下亦不会轻言放弃,待日后准备妥当,必定携聘礼上门提亲。
那时,还望姑娘能够妥善思虑前程,别再这般轻易的妄下决定了。”
说罢,他手腕轻甩,展开折扇露出正面山水墨宝,转身带着属下朝着半仙的摊位走去。
“咦,这家伙未免也太自负了吧?什么叫希望妥善考虑,不要妄下决定?”
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回想起对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林玉鸾打心底里就是一阵恶寒,浑身暴起鸡皮疙瘩,难受的要命。
或许,这就是高门大户,一品世家子弟的通病吧?
“明明才见面不到几分钟,怎么好意思摆出这种自以为是的高傲嘴脸啊?他究竟把本姑娘当作何许人啦?
啊!真是讨厌,今天的好心情都被这家伙毁了!”
望着那主仆三人离开的背影,林玉鸾吐了吐舌头,毫不留情的向身旁的同伴吐槽到。
不过,在这次搭讪中全程保持沉默的翠珠,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那位司马凌身上。
她感到有些疑惑,伸手戳了戳林玉鸾的肩膀,低声询问道:
“呐,玉鸾小姐,你不觉得公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吗?怎感觉表现的过于防备?像是应对敌人。”
“会吗?”
林玉鸾闻言,好奇的扭头去,借助余光观察着身旁的族兄。
果然,她发现对方陷入沉思,表情也无比严肃,似乎遇见了相当什么棘手的问题,心中莫名有些开心。
『持鞭的女人,言行举止同印象中基本一致。
反倒是那位带着面具,气势沉稳像块巨石的男人。虽然身形有些差异,但他腰间佩戴的那柄长刀,我太过眼熟了!
这两人定然就是,那晚从山神庙逃走的黑衣人!』
已经认出对方来历的林玉鸾,心中的警惕飙升到极致。
他有些疑惑,这种明显带有军队色彩的死侍,究竟是怎么和司马家沾上关系的。
身为一品世家,拥有四世三公之荣,司马家难道不晓得,刺杀国朝勋贵四柱之一的南宁王世子,这等阴谋被发现后,究竟会对家族造成何种影响吗?
意识到黑衣人背后蕴含的麻烦,远非党争,文武对立的程度,林玉衡心中便是一阵战栗。
再加上前世记忆带来的偏见,他很难不对这个复姓家族抱有偏见。
好在,这番接触时间短暂,而那两位侍从也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令人松了口气。
不过,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山神庙那场战斗他的战术极为果决,从始至终,双方便并未正面接触过。哪怕是最后将两人逼退,自己也是谨慎的藏在暗中。
如果都这样了还能被认出,那他就要怀疑,那几个倒霉的游商该不会被活捉了吧?
“好啦好啦,放轻松,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
轻轻拍了拍林玉衡的后背,脑中胡思乱想,以至于彻底偏题,产生误会的林玉鸾,笑着安慰道:
“虽说那小子有具外表很不错的皮囊,但在我心中,远没有族兄重要哦!”
说完,她不等林玉衡反应,便拉着翠珠跑进集市当中。
“吼,桃花朵朵,真是令人羡慕啊!林道友,我多想拜托你,能够分我一些这方面的运势啊!”
搭讪途中,没能插上嘴的阮秋涛见状,感慨的拍了拍林玉衡的肩膀。随即,选择暂时分头行动。
任务的悬赏到手,他也迫不及待,想要在集市中补充些消耗品。
『希望,别再遇见那家伙了。』
压下心头的担忧,林玉衡决定不再去理会,权当作一次意外。
随后,便追赶着两人的步伐,走进了这座规模更大,更为热闹的东市当中。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司马家三人。
追求异性却出师不利的司马凌,对于自己灰溜溜的离开,越发感到意难平。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就算没能立即将林玉鸾成功拿下,最不济,也能转而结识林玉衡,进行旁敲侧击。
然后利用美色与资源,各种方式诱惑,他就不信运用贵族上千年铸造的素养,都没法将其收买。
要知道,这堕落腐败的滋味,就连从小锦衣玉食培养的皇室都难以幸免,何况林玉衡这一介平头百姓呢?
这世界究竟又有多少人能够秉持道心,漠视酒池肉林的存在呢?
可惜,这策略直接半路夭折,没法执行。
不知为何,那林玉衡对于自己极为戒备,甚至暗藏敌意。虽说隐藏的很深,但又怎能逃过他的法眼?
“去,动用锦州的势力,三天之内我要那女人全部的信息。记得,隐藏好脚印,可别被长公主手下那群探子逮到!”
性格自负的司马凌,让他放下身段去接触蔑视的存在,本就已经够为难了。
若是还需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那便堪称折辱了!更加无法接受。
所以,事到如今,也只能动用这种笨方法了。
“是。”
两名侍从应声答到,然后身影迅速消失在城内,毫不拖泥带水。
『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折手段,都必须拿到!』
挥了挥手中折扇,眼神阴狠的司马凌叹了口气,迅速调整好自身情绪,来到半仙的摊位前。
“前辈,晚辈好奇自身命格,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礼数不缺,司马凌谦卑的将手中的银两摆在桌上,期待的看着老者。
将似乎喝不完的茶盏放下,扫了他一眼,老者评价道:
“你小子鹰顾狼视之相,天生反骨,非郁郁久居人下之辈。
且家族历代篡权,倒是意外养出几分龙气眷顾。待日后这魏国局势有变,失了天命,你说不定真有几分机会能够趁势而起,窃国称王。
但若想更进一步,妄图一统中原,那便是逆天而行,死路一条。”
司马凌闻言,城府瞬间告破,双颊难掩情绪激动后的红润,身体也是剧烈的颤抖,勉强撑在桌上。
“前辈,此言当真?我真有机会能够迈出那一步?”
轻柔的抚须,老者脸上随即浮现出几分讥讽,无视询问,继续说道:
“然而,司马家福运微薄,难承天命,所创政权注定只能割据,难成大气!
并且,若称你为汉人的皇帝,未免有些名不符实。但若是作为鲜卑的王,倒当真是尽职尽责,有资格被供奉在长生天殿中,接受牧民的祭拜。”
惊喜之后迎来打击,心情便像是乘坐过山车那般,面色几番骤变。
“就没有方法能够挽救吗?”
司马凌不甘心的问到,但凡能够成为皇帝,尤其是初代,谁没有雄心壮志?谁不想在史书中受后人追捧?谁不想成为千年王朝的开辟者?
“有。只是我觉得你没法接受。”
老者澹然的说到。他早就看穿面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面具下隐藏的自私了。
“是什么?恳请前辈告知,在下,不,司马家定当感激涕零,铭记于心!”
抓住最后的稻草,心中满怀希翼。
若非当前环境不允许,周边有许多庶民围观,说不定司马凌早就跪在地上,死死抱着老者的大腿求教了。
“无他,收敛野心继续养望,为家族后辈增添阴德福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司马凌坠入深渊,脸上的表情错乱繁杂。
既有因为有望窃国称王而喜,又有因为无法实现野望而怒。
他深知,这种方法自己没法选择,也绝不可能接受。
『罢了,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无论是汉人的皇帝也好,还是鲜卑的国外也罢,只要能够领略权力的风采,那就够了。
大不了,等到真正登基后,再来替后辈增添福分!至于麻烦,便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在心中好一阵自我安慰,随即司马凌强装镇定,行礼感激面前的老者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