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群众和三小姐热切的目光下,李修只得走到人群中央。
三小姐问他的绝活是什么,李修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把身上背的弓箭取了下来,说:“我给大家表演箭术吧!”
他的箭囊里还有三支箭,是他从麂子和野猪身上取回的,现在还没有到城里,弓箭不容易买,他自然得仔细用着。
人群中爆发出失望的声音,射箭嘛,是个猎人都会,三小姐眼中期待的神色也微微一暗。
李修面不改色,说:“这里空间太小,我出去表演吧!”
于是呼啦啦一群人跟着他来到了驿站外面。此时外面的日头把四周的一切都晒得白晃晃的,大家都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李修四处扫视了一眼,指着远处一株高高的柿子树,说:“我就射最上面的那个柿子吧!”
那株柿子树离他们足有七八丈远,高高垂在枝头的柿子看起来比一个铜板也大不了多少,纷纷表示不可能。
李修笑笑,这竹箭太轻,要是用我的玄铁长弓,别说七八丈外的柿子了,二十丈外的靶子他也能一箭正中靶心。
不等人群聒噪声安静下来,李修早已弓弦拉满,只见白色箭尾一闪,远处红彤彤的柿子应声而落。阿海急忙跑过去捡起,又气喘吁吁跑回来给众人看,果然是一件射穿的。
“好箭法!”三小姐和人群一起喝彩。
严叔又开始败坏兴致了,他在一边哼哼:“这有什么了不起,我家的护卫也能做得了。”
李修听在耳中,忍不住心想,我原本不想这么张扬的,既然你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笑着对三小姐说:“刚刚表演的是寻常箭术,没什么稀奇的,雷三小姐想不想看看更加刺激的?”
三小姐自然忙不迭点头:“想看!”
“那就得找一个人配合我了。”李修一副认真的表情,“最好是个光头。”
严叔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嘲讽变成紧张,人群中光头的只有他一个,他自然明白李修是冲着他来的:“小子,你想干什么?”
李修耸耸肩:“表演一个你家护卫做不了的节目啊!雷三小姐,你要不要看?”
三小姐转头央求严叔:“严叔,你就配合一下,让我看看他想表演什么,好不好嘛?”
严叔在下人面前向来是色厉内荏,但是最敌不过的就是他家老爷的心肝宝贝三小姐了。他知道李修找他没安好心,但是只得硬着脖子上了。
他问李修:“你想让老夫做什么?”
李修笑而不答,向店家要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苹果,让阿海和小山系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
严叔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连连拒绝:“你这是要谋财害命!”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李修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最近怎么堕落这么许多,怎么觉得捉弄别人这么开心,肯定是被阿海传染的。
“小姐,我的大小姐,咱不看这个节目了吧?”严叔转而去求三小姐。
三小姐也有些没底,向李修发出询问的目光:“你这么做不会出事儿吧?”
“不会,”李修有把握的说。
三小姐在好奇和关爱老人的心情下挣扎了许久,还是对严叔说:“你就表演一个让我看看吧!”
严叔万念俱灰,心想着这小子确实箭法精准,自己站得近一些,苹果又这么大,应该没问题。吞了口口水,为了小姐豁出去了。
没想到李修还没有完成他的准备。他向三小姐借了一匹马,让人扶着严叔坐了上去。严叔脸色大变,这马来回踱着步子,摇摇晃晃,怎么对得准目标?
没想到李修还没有结束,他用一块帕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要盲射,所有的人连同阿海他们也都大惊失色了。
李修缚住眼睛后,重新持弓,对众人解释说:“我这叫听音辨位。只要鼹鼠,啊不对,严叔一直发出声音,我就能判断出目标在哪里。还请大叔说几句话,声音太小我可能会射不准。”
严叔挣扎着想要下马,却看见李修持弓,箭头已经对准了他。他急得光溜溜的头上汗水涔涔往下流。
李修歪起脑袋,仔细听着:“我似乎没有听见声音哎!大叔麻烦你声音大些。”
严叔在众人的注视下,只得哑着嗓子大声念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盈昃,辰宿列张,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驿站外面,除了严叔嘶哑着念着千字文的声音,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生怕一个声音,李修一箭射偏,当场人命一条。
从人群中挤到前面的小山听见严叔念起了千字文,开心地说道:“这个我也会哎!”然后接着大声念了下去,”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他还没说几句,就被阿海狠狠捂住了嘴巴,“你脑袋里有坑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李修被小山的捣乱差点双手一松,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他稳稳持着弓,双耳竖起,仔细辨别着严叔声音传来的方向,箭头随着马儿的移动而不断调整方向。微风拂起他的额发和衣角,他均匀地呼吸着。
在所有人都不备的时候,他右手一松,长箭已然射出。严叔大叫一声,一个不稳就要跌下马去,被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阿海扶住了。
见严叔跌下马来,人群立刻爆炸开来,连三小姐也坐不住了,小跑着奔向严叔:“严叔,你没事儿吧?哪儿受伤了?”
仔细看去,严叔身上一点血痕也没有,头顶系着的苹果却不见了。阿海在他身后找到了苹果,原来被一箭射成两半,掉了下来。
人群中的掌声和欢呼声是前所未有的热烈。李修将眼前的帕子拿了下来,默默看着双腿酸软站都站不起来的严叔,胯下似乎有奇怪的液体渗出,心想自己这次似乎真的有点过火了。
李修向人群抱了抱拳,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三小姐闻到了严叔身上奇怪的味道,捏着鼻子让下人扶着他赶紧去换衣服,然后蹦跳着来到李修身边,满眼崇敬的神色:“这位大哥哥,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
李修正要开口,阿海一下子坐在两人中间,对三小姐介绍:“我叫阿海,这是我兄弟李修,还有那是我弟弟小山。大小姐芳名是什么啊?”
三小姐倒不拘谨,说:“我叫雷婉秋。”
阿海立刻大赞:“好名字,一听就是温婉可人,秀外慧中的女孩子。”
三小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严叔脸色苍白地过来了,看也不看阿海三人,只对三小姐说:“时候不早啦,咱还得赶路呢!”
三小姐点点头,说:“把阿四他们坐的那辆马车腾出来,给李修哥哥三人坐,让他们跟其他人挤一挤。”
严叔还欲再劝,看见小姐的脸色也就不说话了,自去吩咐下人。
阿海三人谢过三小姐,收拾了不多的行李,坐上了三小姐后面的一辆马车,又宽敞又舒服,阿海一进去就把脚架在对面的座位上,说:“这才是真正的旅行嘛!”
李修打掉他的脚,让小山坐在自己旁边,一脸苦笑。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纷纷离开了山脚的这家驿站,店家收拾着空碗盘,感叹到:“终于安静了!”
然后走到一直坐在角落的一个客人面前,问到:“客官还要点什么吗?”
那进门了也没有摘掉头上斗笠的客人喝干了碗中的最后一口酒酿,一枚银锭放在桌上,看着马车离去时带起的烟尘站了起来:“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