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珊瑚梦呓一般轻声唤出,不敢相信地盯着他,手中娥眉刺险些就要拿不稳。
琥珀先是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换上了缓和些的眼神,撇嘴道:“就没见过你不闯祸的时候!”
听见这一句久违多年却又温暖熟悉的责备,珊瑚热泪盈眶,就想扑进哥哥的怀里,琥珀正色道:“别急,我还有话要问他!”
琥珀一走近,就把长剑架在了何永舟的脖子上,以防他趁机逃跑。
他可是从小跟无数杀人越货的恶徒们搏斗大的,身上的力气比珊瑚大了许多,他一脚踢出,正中对方的下巴。
何永舟闷哼一声,一颗槽牙和着鲜血飞出,身体飞出一丈之外。
一脚之后,他仍不解气,又是连着几脚,把何永舟踹得满头满脸鲜血。
众人见何永舟被两个少年欺辱至此,皆是一片唏嘘之声。
欧阳敬见场面已经无法控制,此时走上台来,拦在琥珀身前道:“少侠手下留情,何帮主不管做了什么,总有法理去处理,何必在此动粗?”
琥珀扫了一眼这个老头,傲然道:“我们今日即是报仇雪恨,又是为民除害,法理二字,今日就由我来承担了!”
说罢,不再理会一脸惊诧的欧阳敬,伸手提着何永舟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何永舟面庞肿胀,嘴角渗着血,带着些许嘲弄,看着琥珀愤怒的眼睛,突然咧嘴露出阴森森的一笑:“你们还想怎么折磨我?”
琥珀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凛然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们一样吗?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去千嶂岭的?长清帮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听见“长清帮”三字,何永舟瞬间脸色大变,心知这一点万万不可说出来,但是琥珀与珊瑚一样,也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他哪里抵抗得了?
他用尽心力抵抗,大脑拼命告诉自己,这个一定不能说,说出来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只见他双唇发紫,咬紧的牙关都渗出血来,最终仍是不敌,颤抖着张开了嘴巴,从咽喉伸出发出了一个音节:“是……”
但他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突然,他双目圆睁,睚眦俱裂,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双眼,双耳,鼻子和嘴巴里同时喷涌出来。
琥珀吓了一跳,松开了拽着他的手。
只见何永舟死命地挥舞着手臂,伸手撕碎了胸前的衣襟,拼命抓挠着心口,口中血沫横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他生生用手指抓烂了胸前的肌肤,露出里面血红的肌肉和血管,身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覆盖了全身,这才一动不动地断了气。
早些时候,坐在台下观看比试的五虎,早已经被魇族众人无声息地用刀剑控制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帮主受辱。
就在何永舟忽然七窍流血的同时,这五人也迸出满口鲜血,瞬间毙命。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珊瑚与琥珀也怔在了台上,有人不想让他们知道长清帮的事情,是以出手杀了何永舟和五虎,只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些想凑进了看情况,有的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场院里乱作一团。
伯明先生一见到何永舟暴毙,立刻起身飞出,却不是朝着前方,而是脚点在乱作一团的人群的脑袋上,几步便跃上了两人高的院墙,凝目往四周看去,眼角瞅见一角黄色衣袖从拐角处一闪,迅速消失不见。
伯明先生追了几步,很快便出了落英庄,却见门外道路左右延伸,却一个人影也不见。
那人脚法真是不错,伯明先生冷笑,回到了院中,径直走上高台,伸手在何永舟身上查看了一番,对惊愕的众人道:“是梅花蛊。”
“师父,什么是梅花蛊?”跟着跳上台的阿海急忙问道。
伯明先生道:“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蛊术,据说蛊虫是用三十六味毒虫与三十六味毒草炼制而成,留下的那一个遍体通红,剧毒无比,服下蛊虫之后会在身上留下梅花瘢痕,虽不会立即致命,但终身受制于下蛊之人。”
“那么说,长清帮的人都是被下了蛊的?到底是谁干的?”阿海抓着脑袋问。
伯明先生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还会被数次捉弄吗?”
最初的慌乱过后,众人逐渐平静下来。
欧阳敬向伯明先生仔细询问了何永舟的死因,找人把他和五虎抬了下去。
高台之上的红毯被鲜血濡湿了好大一块,留下黑褐色的印子。台上台下皆是一片唏嘘之声。
人群中一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叫道:“那小姑娘打败了何永舟,那她是不是就是武林盟主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心道,对啊,差点忘了这回事情。
珊瑚也是一怔,她今日是来复仇的,却并未细思打败何永舟的后果会怎样。
欧阳敬面露难色,按情理确实如此,但是他怎么能把天下武林的令牌交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他口中说道:“那也得看看有没有人再来挑战了。”说罢,用眼神跟坐在台下的玄悟大师交流。
目前,坐在台下却尚未应战的一派之主仅剩下了玄悟大师一人。他名声在外,珊瑚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愿意,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唾手可得。
玄悟大师却微阖双眼,事不关己的模样,并不理会欧阳敬求救的目光。
欧阳敬忍不住直接问道:“玄悟大师乃是一派宗师,是否愿意担起维护武林和平的重任?”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玄悟大师,只听他缓缓说道:“贫僧乃是出家人,无意于发号施令,呼喝他人,而且,贫僧年轻时德行有亏,实在无法担当起这重任。”
阿海悄声问李修:“他做过什么亏心事,你知道吗?”
李修道:“听说玄悟大师年轻时是一个江洋大盗,不知怎么就皈依佛门了。”
台下众人见欧阳敬劝说玄悟不成,却再无人前去挑战,一时分成两派吵将起来。
一派说,珊瑚来历不明,打败何永舟的法子也诡异地紧,不能让她做武林盟主。
另一派声音更大,说人家小姑娘赢得光明正大,而且小小年纪便担负起家族重担,这武林盟主自然做得。
欧阳敬让大家安静下来,探寻地珊瑚:“陆教主真的想做这武林盟主吗?”
珊瑚若不是此刻心情复杂沉重,以她的小孩心性,定然会觉得当个武林盟主也挺好玩的。
她微微摆头,刚要开口拒绝,百里鸿渊却走到珊瑚身旁,朗声道:“我们陆教主自然有做武林盟主的实力。”
珊瑚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
百里鸿渊对她微笑,俯首在她耳边道:“等你心情好点的时候,可以好好耍耍武林盟主的威风,岂不有趣?”
珊瑚一怔,便没有再张口拒绝。
欧阳敬见事已至此,便也认了,走到珊瑚身前,把那只精钢锻造的武林盟主令牌交到了珊瑚手中。
珊瑚只觉得掌心一阵冰凉,又觉得这令牌沉甸甸的,没做好准备,险些掉在地上。
百里鸿渊握住珊瑚拿着令牌的手,两只纤细的手臂高高举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让众人看清楚了珊瑚手中的武林盟主令牌,对台下朗声道:“从今日起,我魇教陆教主便是天下武林盟主!号令天下,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