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用力咳嗽了一声,告诉二人自己的存在。
琥珀不明所以,回头问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绯烟气得只想揍他两拳,她横到琥珀身前,问那女子道:“你是谁?”
少女见绯烟气势汹汹,不禁怯了一怯,弱弱地道:“我叫程柔。”
“那些人为什么抓你?”绯烟继续问。
程柔摆弄着衣服上的丝绦,扭捏了一阵才说:“叔叔要我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我不乐意,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绯烟蹙眉道:“那你爹妈呢?不管你吗?”
程柔眼圈一红:“我没有爹妈。”
绯烟还要再问,琥珀拉着她道:“你看人家都快哭了。”
绯烟撇撇嘴,不再说话。
琥珀用柔和一些的语气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柔想了想,说道:“我想去舅舅家,舅舅很疼我,一定会替我想办法的。”
“那你舅舅家在哪里?”琥珀问。
程柔道:“在长乐城。”
琥珀从怀里掏出地图,查看了一番,道:“离这里倒也不远,骑马的话两日也就到了,正好跟我们要去的地方顺路。”
绯烟急忙问:“怎么,你要送她去吗?”
琥珀点头:“对啊。”
绯烟跺脚道:“我今天给了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十两银子,你就怪我多管闲事,你现在还不是一样!”
琥珀皱着眉头:“情况不一样嘛!”
绯烟气冲冲地道:“哪里不一样?”
琥珀指着他们身后:“这里荒山野岭的,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要送你送,我可不去!”绯烟赌气着说。
琥珀知道她的小性儿,便耐着心劝说:“你不是要做女侠吗?女侠难道不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绯烟一愣,说不出话来。
程柔在一旁带着歉意说:“给两位添麻烦了。”
琥珀笑道:“没事儿,反正顺路。”
程柔感激地对琥珀报以微笑,问道:“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琥珀说:“我叫琥珀,她叫绯烟。”
“那你俩是……”程柔试探着询问他们二人的关系。
琥珀还未答话,绯烟突然插嘴进来:“我是他已经拜过堂成过亲的夫人。”
琥珀奇怪地想,这大小姐今天怎么主动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那边程柔眼中略带失望之色,但也只是一瞬之间,转眼便微笑着说:“两位侠客真的是一双神仙眷侣。”
绯烟哼了一声:“我才看不上他呢,也就勉勉强强吧!”
程柔惊讶地看着有些尴尬的琥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琥珀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本来是打算住城里的,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抓紧时间赶路吧,说不定能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绯烟蹙眉:“三个人,两匹马,怎么走?”
琥珀说:“跟刚才一样不就行了。”
绯烟撇撇嘴,心想,你心里巴不得抱着那姑娘骑马呢!她赌气翻身上马,率先奔了出去。
琥珀拉着程柔也上了马,急忙追了出去,在她身后叫道:“你骑那么快做什么?”
三人你追我赶,当真在天黑的时候来到一处村落,寻了一户人家借宿。
农家的主人十分好客,引着他们进了院子。
这户人家房舍简朴,饭食也清淡,绯烟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程柔却微笑着不断感谢主人收留,还主动帮他们布置碗筷,饭后还抢着说要去洗碗。
琥珀见她衣着华丽,身上的穿戴首饰都十分精巧别致,而且品味不俗,比暴发户风格的绯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料想她的家境一定不差,却如此温柔体贴,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绯烟踹了他一脚:“喂,你的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琥珀红着脸收回目光:“我哪有!”
农家人夜里休息得早,吃完饭没多久,他们就打算吹灯睡觉了。
琥珀与这家农户的两个儿子睡一间屋,让绯烟与程柔与两个媳妇睡一间。
绯烟哪里习惯同别人睡在一起,更何况睡那硬邦邦的床板。便一个人溜出来,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山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绯烟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渗得慌,又听到深山里传来的呜呜狼嗷声,更是背后发凉。
犹豫着要不要回房间,忽然身后脚步声响,她一回头,便看见一张伸长了舌头的面孔站下自己身后,吓得惊叫一声,差点跌倒。
然后就看见琥珀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绯烟气急,直往他身上挥拳,琥珀也任由她打,并不还手,
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琥珀才笑着说:“现在气消了吧?”
绯烟一怔,知道他说的是白天的事情,转过身去不看他:“我才没有生气。”
琥珀带着奉承说:“我知道,绯烟女侠最喜欢行侠仗义,心胸宽广,怎么会为这些小事情发脾气。”
绯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琥珀把自己的一件外衣披给她,拉着她一同坐在院内的柴垛上,同她一起看天上璀璨的星星。
“我陪你一会儿,等下乖乖回去睡觉,明天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客栈,让厨子给你做最好的饭菜,好不好?”琥珀知道她为什么半夜跑出来,温柔地劝道。
绯烟靠在他身边,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们身后的房间里,程柔隔着窗子看着他俩,眼中又是羡慕,又有些落寞。
想着琥珀不仅英俊潇洒,为人仗义,还贴心照顾自己的夫人,若是自己也能遇到这样一个夫君,又何必从家里跑出来?
自己没有父母依赖,如今她刚刚及笄,叔父便催促着她嫁人,也未曾询问过她的想法。
正自伤感着,听见绯烟走回来的脚步声,她急忙侧身躺下,装作睡熟的样子。
第二日,三人又赶了一天路,夜间,琥珀果然寻了一家豪华的客栈,先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让绯烟大吃了一顿。
吃过饭,琥珀很自然地让老板准备三间上房,程柔有些惊讶,问道:“你们不是夫妻吗?”
琥珀一怔,看向绯烟。
绯烟微红了脸,急忙说:“他,他睡觉打呼噜,我才不和他睡,睡一间房。”
琥珀心想,我哪里打呼噜了,但也不去辩解。
程柔见二人神色有异,心生狐疑,心中一个念头一动,但当下也不表现出来,微笑着接受了绯烟的解释,只是忍不住又多看了琥珀几眼。